幽夢園-遣懷篇
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 杜牧《遣懷》
他總是一襲青衣,臉上總是含笑,而清澈的眼中總有一股無奈的滄桑!他是
和其他來這裡的人不同的。這裡是青樓,是揚州最大的遊客天堂:煙雨樓。而她
卻是煙雨樓裡的頭牌、今年的花魁:梅雪,與其它苦命的煙花女子略有不同的是:
她是賣藝不賣身的。當然,她是煙雨樓的招牌,深諳尋歡者心理的老闆自然明白,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老奸巨滑的樓主正待價而沽。而她,梅雪,其實早已
明白,並且無奈地接受了這不可擺脫的命運。明日,就是她出閣的日子,或者應
該說是被拍賣的日子。按照慣例:每年的花魁都要通過拍賣競爭的方式出閣,價
高者得,而且包括一紙賣身契,從此,此身即為竟價勝出者所有!作為花魁唯一
的權利是:她可以自己選擇心愛的人,將自己的初夜奉獻給他!其餘的就照規矩
來!
今夜無眠。心中不禁又想起他,想起他一襲青衣、總是含笑的清顏。想起最
令她心動的眼神,那雙若春雨迷濛、遠山宜人,卻又空負大志的眼神!
他並非是潦倒文人,儘管他總是一襲青衫;他也非是意興風發的世家子弟,
儘管他錦衣玉食、揮金如土。他落魄江湖卻胸懷璇璣『他滿臉含笑卻眼露滄桑…
…他,其實是寂寞的!不是漂泊天涯、孤身一人的寂寞,他、只是豪情滿懷,
無奈空負大志!他,真的只是寂寞……
他就要離開了,她知道。也許就在今晚,也許還是明日!這樣也好啊!雖然
她不知道他何時來此,從何處來?但她能夠知道他何時離去,儘管不能相送,也
於願足以!她真的知道他將離去,因為他今天下午送她一首詩:遣懷落魄江湖載
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雖然,她不是很瞭解他,不知他的過去,可能也不清楚他的將來!唯一有所
瞭解的也只有短短一年相處的時光。可是她懂他。懂得他的人,他的詩,還有他
的寂寞!所以,她在心裡清楚:他就要離開了。應該不是今晚,也許還是明日。
不像其他的尋歡客,他似乎並不迷戀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的青樓,他也好像
並不眷戀鶯歌燕舞、溫柔冶艷的花國群芳!他甚至很少留芳陪宿。但也不同於道
學先生,滿口道德文章。他也坐擁群芳,青樓買醉。他應該來此很久,一年前,
她落難蒙塵於煙雨樓,他已經是座上常客。他周旋於群芳眾艷之間:落魄青衫、
詩酒風流。可是她卻留意到他眼中的落寞,那玩世不恭的淺笑、空負大志的眼神
……,她知道:他將是自己死灰般的心中唯一牽掛!可她不配擁有他,恐怕也無
法掌握啊!她只想默默地看她,靜靜地把他讀懂將是她未來人生唯一要做的事!
她其實是懂他的,但越是如此,她更加無法自私地束縛他。是的,他不屬於
這裡,鳳飛九天,龍游萬里!終究,他將乘雲而去。可是飛蛾撲火的心儘管無懼
於烈焰的燃燒,但並非真的無慾無求,她真的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心了,或者,
她很早已經讓整個心都淪陷了。
想來仍覺得羞恥!她其實並未管住自己的心。她其實並不真的甘於任他遠走,
她其實真的有為自己爭取過。而她也知道:他對她終究是有些不同的。儘管不知
在他心中有多少重量,他,是在乎她的,對吧?就在今天下午,就在他們把酒呤
詩、暢談風月時;就在她煙雨閣的繡房內,她終於按耐不住自己的一縷情思,她
要把自己唯一寶貴的貞潔交給他!她只想也只能交給自己心中至愛的人!
她先多喝了幾杯,很快就有了三分醉意,儘管不願在迷糊中失身於愛人,可
若是神智清醒,她恐怕想想已經要羞死了,哪有勇氣勾引,不,誘惑他。酒精很
快發生作用:她只覺雙頰潮紅,燒的厲害,另外腦子開始發昏,迷迷糊糊間她感
覺自己渾身發熱,通體冒汗,一身輕紗羅衣緊緊貼在自己玲瓏浮突的嬌軀上,已
經凝汗欲滴。而且腦瓜越來越迷糊,隱約感到有些天旋地轉的感覺。她知道自己
要趕緊採取行動了。再也顧不得內心的羞澀,為了心中愛郎她鼓足勇氣,櫻唇吐
出如蘭芬芳的氣息,嘟囔著天氣太熱,慢慢的輕解羅衫,像從前一個人時一樣,
玉步輕移,來到梳妝台的鏡子前,對鏡理雲鬢。任滿頭青絲如光滑的絲緞般披散
在她漸褪羅衣,裸露的香肩上。不經意間,她好像忘記了羞澀,彷彿沒有旁人,
只有自己一個人對鏡欣賞自己從無人有緣觀賞觸摸的雪肌玉膚。她的身材略顯弱
質纖瘦,但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其美麗半分,相反的,這樣的她在充滿著一個芳華
少女所應有的青春香潔之美外,還透露著無限慵懶、嬌怯依依的楚楚分風情。
她微微向後輕仰臻首,任烏黑的秀髮滑過光裸的香肩,然後柔順的披散在香
肩背後。再輕輕的用纖纖玉手慢慢伸向胸前粉紅的褻衣,看著自己飽滿的處女玉
峰前被玲瓏地突起,原本迷糊的腦中不禁閃過一絲羞紅,顫抖的手指倉促間竟然
解開了胸前的束縛,同時,手指撫上從未經觸碰的玉峰竟是觸電般的酥麻,她心
中只覺一陣從未有過的快感將她淹沒,讓她再也無法矜持,只想投入眼前愛郎的
懷抱,祈求他的愛憐。可是偏有些許殘餘的意識告訴她,愛郎似乎仍未動心,或
者正熱切欣賞著自己的表演,腦子越來越昏,她只能依照自己體內燃燒的慾望繼
續沉淪下去……
她的手指繼續在胸前玉峰處游移,終於迫於內心的渴望,手指輕輕地揭開了
已經汗濕的褻衣,由於雙峰驕人地挺起,無所依憑地褻衣並未飄然滑落,仍然緊
緊捍衛遮掩著已經空無一物,全盤裸露的酥胸。玉手隔著薄薄地褻衣徘徊於胸前
玉峰處良久,手指撫遍了整個乳峰與乳尖,感受它們在自己掌中壯大突起,才無
情的任胸衣滑下乳峰,飄向地面。慢慢用雙手由肩而下再次撫慰已經毫無遮掩、
光滑裸露的整個酥胸,從白皙的胸肌,香滑的乳溝,嬌嫩的玉峰,乃至玉峰上紅
潤的櫻桃……玉手不斷的來回巡弋滑動著,每次她的手都會在玉峰和櫻桃處特別
停留,輕輕地捏,細細地揉,但這樣並不足以滿足她燃燒的渴望。同時,她睜開
一直陶醉而瞇著的雙眼,望向心中的愛郎,水汪汪的雙眼中盈滿著欲焰,卻只隱
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只有一襲青衣,還隱隱含笑……
她已經無法多用意志思考,她蹣跚地奔向心中的愛郎,卻踉蹌地跌倒在鬆軟
地牙床繡被被上。慾火仍繼續燃燒著,她的一雙手還在無意識地繼續著下一步的
動作,將手滑向了自己的小腹,並且小心而輕柔的探索著向下,向她那敏感而從
來未經開發甚至未經觸碰的神秘地帶摸索,這是一個多麼令人遐思的地方啊!即
使在平時沐浴時,她也小心翼翼地不要碰到,偶爾不經意地手指帶到,些許顫慄
之餘更多的卻是羞澀啊!可是,現在此刻,輕撫它所帶來的快感就像潮水般將她
整個身心淹沒。緊抿的櫻唇再也忍不住張開「啊……」她一時受不住強烈地刺激
竟然昏死過去。恍惚中,她好像覺得心中愛郎輕輕將她抱起,置於一個溫暖的懷
抱,很快,她陶醉地沉睡了。
當她醒來,已是傍晚黃昏。仍殘留著酒醉的頭痛,掙扎著起身,發現自己仍
然衣衫不整,羅衣半解。可是牙床上卻沒有風雨過後的痕跡。只在她那梳妝台前,
留下那樣一首《遣懷》。無論他是否愛她,至少,他是憐惜她的,是的,她知道
他憐惜她,所以才會在那種情形下,沒有事情發生!可是,她要的不是他的憐惜,
或者,她要的不僅是他的憐惜,她要的是他的愛戀……,被自己浮現在腦海的欲
念嚇了一跳,什麼時候起,自己對他的相思已經氾濫成災,再也無力自拔了呢?
是今天下午的事麼?不,不對,其實早已是情根深種才對啊!可是,他會怎
麼看自己呢?知道他並非是世俗的淺薄男子,儘管他對自己與他人不同,儘管他
對自己從未避嫌,儘管他只在她煙雨閣客房處留宿,儘管……,但這些都無法說
明他愛她啊!也許,時間可以證明一切,可是,他們都沒有時間了,他就要走了,
此去前途遙遙,恐再見無期。而她,明天就將賣作他人婦……。不是早已預見了
這樣的結局麼?為何此刻的心竟如此揪心的痛?不要啊!或許,他是愛我的呢?
又或許,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的?畢竟,他也沒說過不愛她的,對不對?
怎能就此忘記啊?或許可以忘記那一襲青衫,又或許可以不再想起那含笑的
清顏,但怎都無法遺忘那若春雨迷濛、遠山宜人,卻又空負大志的眼神啊!他不
是常說她也是一個清靈落寞的女子麼?那她應該,不,一定是上天安排契合他的
女子!只有她懂得他的寂寞,也只有她才能解開他的寂寞啊!就算不是,就算她
不是他衷情的唯一,至少她還是他的紅顏知己啊!而且,她愛他,一定得讓他知
道,不是麼?無論如何,她必須告訴他,儘管沒了矜持,不顧顏面,可是現在她
又還有什麼好顧及的呢?原本,他就不是一個主動索愛的人,她知道的呀!他或
許不愛她,但他是自己今生唯一的摯愛啊!她可以為自己一生的幸福爭取的,就
這麼一次!就在此時!就在今夜!
她一定會去找他!她一定要去找他!而他今晚應該還沒走!一定還沒走!至
於明天他會不會走?明天他們將會如何?誰去管它呢?她只知道,現在,她就去
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