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神女的恶梦
林雪贞是独女。
小时候便模样俊俏,而且很聪明。
出生在进士家庭。
当她八岁的时候,任州官的父亲被人陷害,律判腰斩。
临刑前夜,父亲流着泪,对前来诀别的她说:“孩子,你妈妈在她年轻的时候便離开了我们,从今以後爸也不能再照看你了。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到处是罪恶。只有佛门净地能得以安寧。你去峨嵋山吧,素真大师是个善良人,她会好好地照看你的。”
林雪贞去了峨嵋。
她意志卓绝而且聪慧刻苦。
十三年後,素真大师死後,林雪贞竟成为峨嵋派的掌门。那年她二十一岁。
父亲希望她远離尘世,她却终於不得不面对武林。
峨嵋天下秀。
峨嵋山所有的灵秀之氣彷佛全都集中在峨嵋派的女弟子们身上。
峨嵋派的弟子都是削了发的尼姑,都有一段伤心失意的往事,都有一份女人的美丽。
她们都很清瘦,那是长期苦修,素食守戒的结果。
林雪贞个性跟前派掌门不同。
自接替掌门之後她便开始蓄发。
她虽然蓄发,却依然保持素食清修的习惯。
尽管自已独身,酷爱干净,但並不阻止门下弟子與外界交往,也不妨碍她们食荦。
从此以後,峨嵋弟子虽然失意,生活却开始变得有了欢笑。
林雪贞让峨嵋由出世变为了入世。
入世修行。
她的哲学是既然生在红尘之中,就不可能迴避红尘,对来自尘世的各種挑战只有以自已的努力战而勝之,才能获得真正的平和寧静。
林雪贞的容貌極美,美得令人不可逼视。眉如峨嵋山一样婉约潔净,眼晴像星空一样朦胧深邃,身材像洛神那般修长美丽,氣质却像空谷幽兰般的清雅脱俗。
她的武功極高,虽不能與昔日的水母阴姬和石观音相比较,但至少列於当今最负盛名的十大高手之内,排名已在少林與武当掌门之前。那不仅是因为她天赋奇高而且苦练,传说还有一段别人不知道的神奇異遇。她的剑法快如迅风闪电,出手令人招架不住。天下能够接住她剑招的绝不会超出十个人。
很多冒犯峨嵋派的人都受到严厉惩治,而且对方门派不敢前来寻仇。不只因为林雪贞武功太高,也是因为峨嵋派行事公正,人缘很好。她执掌门户五年来,带领峨嵋弟子经历许多险风恶浪,每一次的血风腥雨都在她的智慧,意志和武功之下得以粉碎。
峨嵋派的声势在她手上发展到了顶峰,峨嵋神女的名字也早已传遍江湖。
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一组十六柄刀剑飞出。紧接着又是一组,太阳照下来,漫天银光闪动。猛招刚出,阳森心中徒然懊悔,只因招式过於霸道,不知对方是否能够应付下来,若是误毙或者重伤了她,那怕只是弄个擦痕,也是令他心中痛惜的。
事实上想错了,峨嵋掌门不似他想象的弱不禁风,她身形夭健,长绳幻变成一片黄褐色的雲层,又如汹涌的巨浪,在空中层层封阻着对方攻势。
粗大的麻索被各種刃锋摧杀得寸寸断落,化为蓬蓬乱麻,被风卷扬着,漫天飞舞。可是空中激射的各種兵刃始终被连绵不绝的长索封在四丈之内。
“匡当,匡当……”
但见一件件刀剑从空中落下,四散飞射,雨一般的密集。
终於,剑雨停了。
阳森面前只剩下一片空地,已无兵刃可发。峨嵋掌门手中的长绳立刻有如暴风骤雨般向对方捲去。
攻守之势马上逆转。`阳森厉声大吼,跨步向前,混元锤激荡而起,挥成一团光幕,人也已消失在光幕之中,看不清影子。他要用天下至刚的招式来破解峨嵋掌门至柔的攻击。
`
这仗勝后,便可成为神女的征服者。
神女的主人。
毕生的梦想。
四周的人只聽到一片光影在呼啸。
混元锤激荡着空氣,隐然有风雷之声。
有什麼在空中飞动,纷纷扬扬地飘下来,落在人的脸上肩头?
慧心用手去摸,是细如秋毫的麻末。
粗索竟然被大锤击成粉末,那是什麼样的力量。
慧心看着场中形势,不由暗暗心驚。绳索被锤风摧得截截断落,化为尘末,也随之寸寸急速地缩短。
等到长绳断尽,将有什麼後果?看来阳森並不完全是守势,守中有攻。这战比的是潜力,看谁能坚持到最後。
峨嵋掌门的攻法突变。不再以长绳圈击,而是绳头幻化为枪,又如江潮,挟带着风声一波一波地向阳森啄击。
这種只以绳尖攒刺的攻法,每刺一波只损失最前方的那截绳端,却保持着连绵的攻势。绳索虽在缩短,速度却明显缓了下来。
相持良久,林雪贞手上长索已快用尽,只有十来尺在手上。她左足勾踢,另捆长绳嗖地一声卷出,有如毒蛇般向阳森射去。
右手急握,挽住绳體继续挥击。
攻势仍如行雲流水,滔滔不绝。
两人从上午打至中午,历经千百轮攻守变幻,峨嵋掌门汗如雨下,总共换了四根长绳,现在手上只剩下了最後的麻索。阳森内力却丝毫不见衰竭徵象,相反却好像更加盈涨。锤风激荡的声音也显得更加骇人。
峨嵋弟子内心焦急萬分。等到长绳用尽,掌门林雪贞的血肉之躯又怎能够抵抗混元锤如狼似虎的攻击。
峨嵋掌门经过整夜的思考,初步找到破解混元锤的方法,因此两人在开局之初便鬥了个棋鼓相当。没想到混元锤阳森内力是如此地充沛,潜力是那样悠长,到现在才发现当初竟带少了幾捆绳索。
由於细节疏漏,她已到了非常凶险的地步,到最後峨嵋派将面临被这个淫魔疯狂灭绝的危险。
天呀!
慧静在心裡喊:为何不开眼?
正在这时,有风吹来。一团麻丝飘起,落在她的额头。
慧静心中忽动。
看来阳森的内力终於发生改变。细毫到麻丝的变化,说明他的内力开始不继。长绳虽然仍在被摧断,但毕竟阳森不能将它们全部击成粉末了。只要掌门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咬牙比比谁熬得长。
她相信掌门毅力,可是掌门手上只剩下那根绳索,能不能坚持到阳森力竭呢?
慧静她们起初幾次想把地上的断索接起来,然而每到掌门换绳之际,阳森就是轮番猛攻,抢上前来,用内力将地上绳體截截踩断,让人无法可想。起初谁也不会想到,这價格便宜的长索竟然决定着混元與峨嵋两个门派的生死命运。
其实阳森自身早已苦不堪言,只觉手上混元锤越来越重,刚猛无俦的打法極大地消耗着他的内力。
峨嵋神女不会让他停下来,一旦停下长索必将破空而入。混元锤的巨大惯性也使他停不下来,此種惯性使他如荷重负,相反也替他节省不少力氣。为了维持均势,他必须坚持下去。
长绳再长也有尽头,只要再挺挺,最後依然是勝利的王者,然後得到他所要的全部。
虽然必须咬牙撑下去,可是阳森大锤舞动的光幕毕竟没有以前那麼盛了。旁边的人不时还能隐约看见裡面的人影。
林雪贞也感觉出这種微妙变化,她心想:飘风不终日,骤雨不终朝,看你能熬多久。
又相持一阵,看看手上的麻索已渐战渐短,濒临崩溃的边缘,峨嵋弟子紧张得心脏都快蹦出胸膛。岂料,阳森的锤势却突然慢了下来,似乎有了难以为继,力不从心的现象。但他清醒,只要再撑十幾个回合就够了,她也将崩溃了。此消彼长,氣势上一定要压住她。
两名黄衣弟子暗中为他们师父鼓劲,但只能站在旁边,帮不上忙。对方虽是女流,人数却比他们多,剑法造诣也都不错,双方另鬥起来,结局很难预料。
峨嵋派慧心她们更不敢使掌门分心,所以场下却维持均势,双方弟子只是焦急地等待和煎熬。不管是阳森也好,林雪贞也罢,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只要败了,剩下的人都自然成为对方手下待宰的羔羊。
看看场中情势更险,阳森的攻势出乎意料地强盛起来,迅速逼进,锤风幾乎已经打到林雪贞的指尖,她已经撑不住了,实在撑不住,想扔下手上麻索,向後躲闪着跃开。
如果抢剑再斗,让阳森喘上幾口氣,稍作恢復,後果更不堪设想。所以林雪贞咬咬牙,寧死不变,再坚持一下,也许对方是在死撑,这也是最後的风暴了,她鼓励自已。
步伐却在连连後退,这是用空间来换时间,女人阴柔取巧的战法,以此般方式,还能撑片刻,只要不让阳森停下喘氣就行。
双方至此又历经十幾波攻防,峨嵋弟子驚喜地发现掌门手上的绳索依然是十幾尺,並没有明显缩短。
阳森已击不断绳索。
他的步态变得踉跄,内力到了油尽灯枯的極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锤击,敲开绳头。
林雪贞的信心猛增,攻势再次为之突变,长绳仿如洪波湧起,化为滔天的巨浪。
航过海的人都知道,在船上與怒海相抗,船在瞬间跃上浪尖,一下落入坡谷。最怕的就是那股磨盘浪,前後左右横着摇,巨大的摆力能折断最坚固大船的龙骨。峨嵋掌门手上长索使出的正是这種磨盘浪。
她残存的内力在剎那间全部爆发,这是不留餘地的打法,因为已到最後决勝时刻。
高手致勝,永远善於抓住时機。
空中绳浪呼啸,铺天盖地席捲过去。
一磨又一磨。
阳森只知道四面都是滔天的绳影,分不清哪是实的哪是虚的,快被神女磨昏了。
面对绳的海洋,他彷佛感到了海水的鹹味。
看来想当神女的主人还不够资格!
那不过是自我願望,因为无法征服对方。
以前根本没把峨嵋掌门放在眼裡,不想林雪贞是位奇女子,智慧远远超过常人,用的招法从来没见过也难以想到,打起来真让他吃亏不小。
归结於判断失误,错误在来到峨嵋之前就已铸成。幾乎在“中原第一快剑”杨青羽翻滚着栽倒於自已足下的瞬间,他心裡就有種强烈冲动,决定有機会要到四川来转转,说不定圆一回擒服峨嵋掌门的奇梦。
别看她身为名派掌门,号称排名在当今武林十大高手之列,剥光了衣服,还不柔顺得像只羔羊。
世人都以为阳森是色狼,他却不如此认为。因为将自已比做蜜蜂,蜜蜂采尽天下花朵的精华,而他不过是人间一隻蜜蜂罢了。
蜜蜂有罪吗?
说他不该杀那些女人,也不觉得有什麼过错。阳森认为:世上本就存在狼和羊。
狼难道有罪吗?
人类为什麼要屠畜!
强盗自有强盗的逻辑,这号人只能归之於拟兽派。
就像赌徒对於金钱,酒鬼对於佳酿,登徒子对於女人,作为色中饿魔,他对武林中风华绝俗的峨嵋神女垂涎已久。每日在梦里总是把她揽在懷裡,不知想了多少回,但对神女武功心有顾忌,不敢轻易冒犯。
阳森打死中原第一快剑后,胆子壮了起来,因此掉以轻心,以为凭神女的艺业不过和杨青羽落个相似结局,可以轻而易举将她擒获。峨嵋神女和杨青羽两人激战千招,鬥成平手的故事,在武林中早已传得纷纷扬扬,人所皆知,阳森自然也曾聽到。
杨青羽在他面前只有三招就已殒命,同样使剑的神女即使再强也不会强到哪裡。细思之後,才有胆量来峨嵋山撒野施暴。现在他明白,纵使能战勝杨青羽,也不意味可以征服峨嵋掌门,相反自身已陷入从未有之的险境。
杨青羽所以失败,亦是败在他的剑上,败在他的江湖经验上。因为他的剑已融於自已生命,那把剑给了他太多的荣誉和成就感,亦给他太多的信心。自已在剑法上浸淫了十幾年的时日,至死也不肯放弃。
他的剑是苦练出来的。
而神女不同。
这是她的聪颖與果断。既然兵器相剋,就敢於舍弃,即算它是自已最擅长的武功,这種决断改变了她的命运。
现在阳森知道,峨嵋掌门虽然漂亮,比起自已性命来说却是另一回事了。美丽总是需要本钱来享受,自已如果没有了性命,又怎能去猎取女人的美丽呢!
谁也不会傻到将死亡跟美丽之间劃上等号。
峨嵋掌门跟他不仅在拼内力,而且是在鬥智。阳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道德低下,为人疯狂而残暴,自负神勇过人,对用智却显得头大,自叹弗如。
这使他处於危险的困境。阳森已经隐约感到,杨青羽虽然死了,却是他的引路人,站在前面不远处招魂。
正自乱想,双臂乏力,锤缓得一缓,“啪”地眼晴放花,脸上剧痛无比。林雪贞的长绳刺入锤幕,打在他的脸上。`这次使的是剑法,速度快迅无匹。阳森倒退两步,尚未站稳,“叭”地又是声响,他只觉有股大力撞来,犹如被人迎面猛击一拳,不由嗷地发声怪嗥。
紧接着脖子突紧,被长绳反卷过来勒住了喉咙,顿时只感两眼发黑,呼吸急迫,眼前金星直冒。
铁锤上挥,却没击中绳索。他屏住口氣,嘶声怒吼,手中长锤脱手飞出,向林雪贞打去。
这是迴光返照的一击,力势大得吓人。
林雪贞向下猛撲,长锤盘旋着从她颈旁掠着发际呼啸飞过,“喀嚓”一声将她背後不远处那棵水桶粗的大樟树拦腰击为两段,轰然倒下。
阳森在绝境之下仍有餘力反撲,左臂暴长抓住林雪贞的右脚,发力狂捏。林雪贞只感右脚脚踝奇痛,百忙中左脚挑起地上的一柄长剑飞斩对方的左臂,血光暴现,阳森的左臂被硬生生斩下。林雪贞很快丢开长索,身法连变,左脚在空中连环踢起地上散落的刀剑,一柄又是一柄,动作快的驚人,慧静等人不禁驚愕自己陪掌门多年竟不知原来掌门的腿法也是如此厉害。
阳森大脑缺氧,又加上断臂,反应迟纯,躲闪了两下,第一柄剑就击中他的身體,没心而入。
他闷哼出声,晃了两晃,却没栽倒。
“噗,噗噗噗……”,那是利刃刺破皮革般的声音,每中入一刀,阳森的身子俱是大颤,却屹立不倒,挣扎着向峨嵋掌门走来,像只强悍的洪荒巨兽。
一步,两步,三步……
看得众人毛骨悚然。
十数把刀剑下去,这个无敌的淫魔被乱刃穿身,终於刺猬般地轰然倒下,在地上趴滚着抽搐蠕动,以他的血水为峨嵋派洗尽了耻辱。
虽然此人作恶多端,死有作辜,但慧静慧心等看着地上惨景,心中仍不免为这種残酷场面而感到有点恻然。
峨嵋掌门缓缓落下地来,望着远方。
“咱们掌门赢了……”
峨嵋弟子欢呼雀跃,兴奋之态溢於言表。两个黄衣徒弟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转身跃起,箭那般地窜了出去。没等他们身形坠下,就歪头从空中栽翻在地。
地上有柄剑从後面飞过去,拉断后边黄衣徒弟的喉咙,穿透了前方徒弟的背心。
一招两命,也是剑法。林雪贞长出了一口氣,低下头只见那隻充满淫邪的手仍紧紧捏着自己的脚踝。她心中一阵嫌恶。用力将已经僵直的手指板开,脚上仍颇为疼痛,幸好反应及时斩下对方的手臂,否则晚上半刻自己的右脚就会被对方捏碎,败的人就是自己了。带着战勝者的骄傲,峨嵋掌门又回到了三青观。尽管感到很累很疲惫。毕竟她又将这些弟子从死神手上带回,也为武林除去一大祸害,为那些不幸死在恶魔手上的无数冤魂索回了公道。
持续整日的恶战实在消耗了巨大體力,好在恶战已经结束,峨嵋派在她的支撑下再次度过灭门浩劫。
回到观中,林雪贞轻言安慰那些被掳弟子,让她们洗浴,换上干净的新衣,要求厨房中做最好的饭菜,而且没有过问她们任何事情。尽管决战取得勝利,她的心情却非常沉重,峨嵋派的损失好不凄惨,不仅失去慧真慧意两名护法,很多弟子也遭受凌辱。她也是女人,感觉非常细腻,知道女人们的痛苦。
晚餐之後,林雪贞吩咐了许多事情,交给慧心和慧意去做。现在她只想入浴后好好休息一夜,睡个懒觉。也许清水能洗净她心灵的疲惫,让她恢復开始的精神。
浴房是个温暖寧静的地方。
室内有张紫色木桌,幾把紫色椅子,靠墙的窗下是一个巨大浴盆。窗帘是鹅黄色的,颜色鲜嫩,嫩得有如处女的皮肤。
浴盆也是特製的,宽大而沉重,七尺来长,纹理莹白细腻,是用黄杨木做的。
每样东西都摆放在恰当位置,整齐而明净。这里一切都显得幽雅舒服,却带着祥和纯净的氣氛。
整个环境既简单,又淡雅。
房中可以清新地感觉出一股淡淡的女人味道,清新且潔净,温润而柔和。是什麼样的女人,才会把自已的周围布置成什麼样的环境,體现出什麼样的风格。
林雪贞的氣质,天下又有哪个女人能比得上。
慧静挽了桶沉重的热水进来,对师父微笑道:“水我都准备好了,您入浴吧。”
浴盆内早已注满了清水,袅袅的热氣在室内慢慢地弥漫开来,白雾笼罩了整个浴室。
林雪贞那双大眼睛显得格外沉静亲切,对慧静说:“你也很累了,早点休息吧,水我自已会倒,这里不用你了。”
慧静笑了笑,尊敬地看着师父。道过晚安后,退了下去。
林雪贞静静地站立,检查了浴室的门,看了看拉拢的窗帘,然後走到浴盆前。
她感到大腿痉挛,身體痛疼。慢慢地坐在紫檀木椅里,自已双臂交替轻柔地搓按了片刻,然後解下绑腿脱掉牛皮长靴,除下白罗袜,露出两只欺雪傲霜的素足,非常利落地踏上一双精緻木屐,然後开始宽衣解带……
潔白的劲装终於缓缓脱下,放在椅子背上,现出了她那完美得幾无疵瑕的肌體。她身上的皮肤雪白细腻如凝脂,表面柔和光滑得好像丝缎那般,體型不壮亦不瘦。
背後看去,腰肢纤细,胸臀豐满,挺直的大腿修长而饱满。整个身體焕发出一圈年轻朦胧的,笼罩着聖潔和神秘的光晕。
林雪贞裸露的肌體浑身上下没有哪处不是透着完全成熟的美。真是不折不扣的女人,女人中真正的女人。
这是绝世无双,天姿国色的美,使她有如一枝摇曳带露的花朵,更像是一位刚从雲间下凡的仙子。
她抓起椅旁潔白的毛巾,甩在肩上。然後坐在盆沿,轻抿下唇,迅速滑入水中。
水體立刻淹没她的身子,在周围轻轻荡漾起阵阵细小的涟漪,刺激着皮肤的每个毛孔,她感到脊背觸到了光滑的盆底。
饱满细腻的肌體碰贴着盆底,感受既光滑又粗糙。
一種悖论。
却是黄杨木浴盆给人的真正感觉。
热水包容着她的胴體显得很舒服,很惬意,血液也似在皮肤内慢慢充满盈胀,揉摩身體的手指停下,她换了一个姿式,静静地坐着,精神上开始轻柔地释放自已。将自己的右腿坚起,见脚踝处有一块紫青,当下潜运功力活血镇痛,很快紫青就消失了,右脚潔白如初。
这是最好的休息方式,包含着瑜伽功的秘术。也是她年虽二十六,却远比十八岁少女看来更具青春活力的内在奥妙。
水氣在整个室内升腾,她好像被浓雾包围着。氣氛很静,除了偶而发出的一两声水响,可以聽到窗外的蟲鸣,多麼静谧的世界。
林雪贞大脑中却浮现出这幾天接连发生的事情。想起慧真慧意两个护法,前两天还活生生的,现在已不復存在,只有音容笑貌尤残留眼前,心中便如针扎般地疼痛。再联想慧柔,慧雨和另外五名弟子遭受污辱的惨景,内心又是难受又是内疚,脑中带着深深自责。
尽管捱到了勝利,但损失惨重,她觉得自已这个掌门並没当好,以後要双倍增加对弟子们关心和照顾。
更想起阳森那双灰朦朦的,饱含淫慾的狼目,想起阳森临死前鼓起的,绝望的,散发出凶光的眼晴,胸中立刻泛起阵阵难以言述的恶心。
还想起死在阳森手裡的杨青羽,那是个跟她有怨又有段人缘的男子。以前慕名而来,为了结识自已竟不惜找茬子拔剑相向,双方打成平手。比武之後两人虽没成为朋友,也没留下仇怨。不料在分手三年後追捕时大意失荆州,倒在了阳森锤下,想来实在可惜。
其实,杨青羽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青年侠士,人品正直无畏,长相英俊不凡,给人印象非常不错。若是这人当时大胆些,说不定两人会成为朋友。自已虽然外表严肃,内心却是十分大方和热情的。也渴望友情,渴望真诚,毕竟长年处在孤独平淡之中,年龄也在渐渐增大,要不自已怎麼会在剑上稍稍对他避让,留有餘地。
可惜,他並不知道,也太爱面子。可能觉得连武功上都不能勝过她,竟千里迢迢地跑来找她,心裡有些自惭形愧吧。
南宫少龙这人不同,外表俊儒飘逸,待人真诚热情,谈吐幽默风趣,只是有点油滑。嘿!就那麼一张耍人的贫嘴,没遮没休的,至於将来有无缘份,还得再看他以後表现。
尽管送给自已一把利剑,才不稀罕它呢……
她不喜欢那把剑的名字,“夺情剑”,夺谁的情呢?还殷勤地告诉是前代铸剑大师狄武子亲自铸成的哩。那是南宫少龙随身带的护體佩剑,想也不想就这么给了她。
有些奇怪,自已当时怎麼收下了!
想到这里,面上浮现出难得微笑,既充满憧憬又有些羞涩。马上记起了夺情剑,那把剑已成为自已的佩剑,现在就放在窗口的桌子边,不由满懷深情瞄了瞄。
正当林雪贞经过那阵兒冥思静想后,突然想起要看自已的佩剑时,眼角瞥见有把剑从身後缓缓伸出,挑起了椅上自已的衣裳。
她的全身血液顿时向心脏倒流,心慌得幾欲晕眩。
猛转过头,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雄伟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