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信人: 水龍吟
作 者: 南陵 唐伯虎
標 題: 僧尼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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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僧部
沙門曇獻
柳州寺僧
封師
寶奎寺僧
浮屠辯機
望海寺僧
西天僧西番僧
僧員茂
靈隱寺僧
雲遊僧
臨安寺僧
西冷寺僧
僧懷義
募緣僧
毗林僧
鄠縣僧
水雲寺僧
閩寺僧
嘉興精嚴寺僧
奉先寺僧
新市寺僧
行腳僧
鄞縣僧絳州僧
江安縣僧
六驢十二佛
延慶寺僧
姚莊寺僧
相國寺僧
李煜遇僧
王和尚
尼部
附輯
掛枝兒
明因寺尼
麻姑庵尼
杭州尼
京師尼
江西尼
女僧嫁人
尼慧澄
乾明寺尼
西湖庵尼
張漆匠遇尼
棲雲庵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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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部
沙門曇獻
曇獻者,西僧也,齊武成時入貢於中國,遂住持於相輪寺,年方二十一歲,生得濃眉大眼,國字臉一字口,身長七尺有奇,矯健迥異常品。善運氣術,其畜物時縮時伸。縮則有若大閹,伸則長至六七寸,粗硬堅熱,手不能捱。故當夕僧慾無不皺眉咬齒。
居寺半載,以講經說法為名,煽惑婦女,四方男婦環聽者,莫計其數。獻選拔男女之尤者,分列左右為首足弟子。男則傳戒授法,女則摩臍過氣。獻善於嬲戲,男女盡得其歡心,以故獻之名聞於大內。胡後者,宣定胡延之女也,天保初選為長廣王妃,產後主日,鶚鳴於帳上。武成崩,後主即位,尊為太后。後知獻之材其異眾人也,出詣相輪寺就見之。
獻叩首謝曰:「后不以獻為嫌,願永侍帳幃,不敢有他。」后曰:「今日得師,即令武成尚在,且將捨而就師;況武成已崩,我不奈為鬼妻,豈肯棄甘而嚼蠟乎!」言畢,拐手同出。雛僧啟門以俟,后顧獻曰:「兩稚亦能當師之具耶?」獻曰:「此中清淨道場,安敢妄蓄女子,以污佛地。兩年少皆男也。即令是女,見獻之具,亦驚怖且死,安能當此一寸。」
后曰:「如我今日穢污佛門,該落第幾層地獄?」獻曰:「后乃天上人思凡墮落塵世,獻是龍華會裡客,正該與后溫存,所以今日得成交合,有何罪戾?」后曰:「其然,豈其然乎。」即復穿珮服,飄搖前行。獻傴僂後隨,送不踰閾。
一日,朝見太后,見二少尼立於傍,倩美奪目,回輦亟召之。后不許其請,後主不得已,再見后,強拉以去,欲與通。尼嚴拒不從,衣帶固結不可解,乃命宮人挾其手,斷其帶而視之,則男僧也。兩股間昂然聳起,宮人掩面唾走。於是曇獻事亦發,皆伏誅。幽后於北宮,勃內外親戚皆不得與后相見,后憤懣積不得伸,乃託中貴人市角先生以解饞。
迨齊亡入周,淫心彌熾,與潑賴少年為偶。不暢時,時入僧寺,覓僧與居處。有得當者,即誓相終始而卒,不以一僧足也。其淫謔鄙褻、醜穢景狀,有淫婦宿娼舔舕不肯為者,后為之略不顧忌,皆曇獻之日也。至隋開皇中,病髓竭而死,人人指其事為一時談柄。
元髡楊璉真伽掘發陵寢,開其墓,見後面色如生,肌膚豐腴,強淫之,體冷如冰,而牝中氣覺蒸蒸然熱,與活人無異。復縱諸髡次第淫之,忽聞屍有嘆息聲,楊髡以為妖,碎劈其屍,精血滿他,取其殉葬珠玉而去。時人試作問答語曰:
胡后真佛種子,生特廣齋眾僧,死後普度和尚。楊髡今日碎劈了他皮囊,郤不見皮囊裡那許多和尚。試問這許多和尚躲在何方?
曰:「少和尚鑽在肚中,大和尚合在肚上,裡邊的都是楊璉真伽,外邊的便是零星和尚。」
據因果說起來,人臨終時,念在佛,則登彼岸;念在畜,則墮輪迥。胡後生前既種了許多善根,死後又添許多菩提子,豈不是念念在茲,轉世當作一快活和尚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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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寺僧
柳州寺側有花圃,曰:「清暉」,宋慈福宮別墅也。一璫守之,日見婦女入寺燒香,有禮佛即出者,有遲留半日而出者,有晨而入、暮而出者。諸婦女出寺之時,體態端嚴、雲鬟修整者,固有其人;而鬢亂翠欹、眼垂面赤、輕佻跌蕩者,十有八九。璫習見為常,殊不介意。
覺以唾潤之,又進少許。婦茹痛忍疼,不復起立矣。抽送未幾,沉沉欲睡,覺便拔出其毬,婦曰:「塞亦痛,不塞亦痛。」覺曰:「塞而動則通,塞而不動則不通,姑塞而再動之,庶通而不痛也。」婦曰:「姑且塞之,未可動也。」乃相摟而睡。
悟曰:「不意孺子生有造化。」母曰:「害我女矣!」婦曰:「娘以我嫁覺何如?」母曰:「爾誤矣!世間哪有和尚娶親之理?」婦曰:「娘何為媾叔?」母曰:「我與叔叫做偷情,不是正經交易。」悟曰:「不必遠憂,大家且隨時戲樂,待姐長大嫁人,那時兩下開交。若是遇得好人,姐被打了回關,又作計較。」母扯悟回房,覺見其去,便又與婦玩弄一番,婦勉強承受,竟不作難。
自後悟來則覺亦隨至,母女各占春房,最稱快活。無奈悟思婦心切,每欲挑之不湊一便。一日,覺患病不起,悟遂獨往婦家,值母不在,乃摟婦接唇,婦不之拒,悟慌忙中,舉肉具要與之交合,婦見悟肉具粗大堅硬,有如棒槌,驚喊欲走。悟拽住曰:「爾將何之?」婦曰:「弟毬細硬如筆胄,肏我痛不可當,今毯如此大,若毬進我屄,即肏殺我矣!」悟曰:「婦人女子遇著小毬的人肏毬,便一些趣味也沒了,得施大的毬肏進極小的屄裡頭,疼過了一陣,其爽快難以形容。姐不必十分怕我,只略肏進一二寸,待姐爽快,方纔直肏到根,決不教姐疼痛何如?」
母不得已,同他到婦房中。婦正悶坐在那裡,見母與悟進來,便問:「來做怎麼?」悟曰:「我來與姐戲耍一番,姐意何如?」婦假罵曰:「沒廉恥的禿賊,你拐了我娘,又來拐我。我叫喊起來,你就該死了。」悟憑他罵,只把他手來壓住了,扯落褲子便要肏。母曰:「不要性急,肏壞了他,待我看個端正,纔肏進去。」悟曰:「你不要慌,我自有處。」連忙把唾抹了毬頭,對著屄只一抵,「突」的一聲,毬頭抵進去了。婦叫將起來,悟急拔出時,已抵進了大半截,鬢翠斜歌,猩紅滿榻,悟見之,又驚又喜。
母曰:「你今番弄壞了他,徒弟也要怨你。」悟曰:「再過兩年,徒弟的毬也與我一般粗大了,何曾肏得壞他?」呵呵大笑而罷。母竟不知婦之先與悟通也。後來,恣悟淫狎,不復罵矣。
覺病既愈,依先與婦交媾,婦訝其小,覺訝其寬,兩下苟完,默然不暢。覺知師賣已,無可奈何,而婦與悟益密。兩年前嫁王中奉,恐怕露醜,用計灌醉了王中奉,方瞞得過。不知今日又有何事來到寺中,想是廣覺長成,來尋舊好耳。
璫聞言,疑信相半,急從牆頭窺之,正見一僧挾婦而嚙其頸,婦迷離喧笑、回首接唇。須臾間,酒饌備陳,兩僧翼坐,少婦左顧右盼,情不能禁,憑僧歡謔。一女兩僧千般嬲弄,獨屄雙毬比賽抽添。璫目睜口呆,半晌不語。翌日,訪王中奉,問曰:「令閤昨到柳州寺乎?」中奉曰:「家間有小緣,妻躬往耳。」璫具曰其事,兼悉前因,中奉驚怒,入詰其婦,婦見說之吻合也,默然不敢對。中奉乃聞於官,時府尹趙師睪逮僧鞫之,乃僧訝婦爽約而嚙其願也。僧坐徒,婦人杖流。
看起王中奉來,別人的緣事都是假緣事,果是小緣事;他的纔是真緣事,果是大緣事。不然那得這般糊塗喜捨,終日睡在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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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師
李亞卿者,滇南人也。早年喪偶,在金陵再娶少婦。婦未笄時,與鄰兒華生戲於後園,角牌賭勝。
生三勝之,婦忿曰:「難道偏你會贏,我以耳上珠墜為質,你再贏我,我脫珠墜與你;你若輸時,頭上玉簪與我。」
生曰:「簪、墜皆父母物,倘知之遭撻必矣。」
婦曰:「說極有理,不如贏者批輸者臂十下,何如?」
生曰:「打著即痛,何苦為之,不若你我以身賭為妙。」
婦曰:「你痴矣,身子如何可賭?」
生曰:「我輸時,我臥於石凳上,憑你在我身上頑耍。你輸時,你即仰臥於凳上,憑我跨在你身上頑耍。既不費物,又不疼痛,不過隨意作耍,豈不兩便。」
婦笑曰:「此說極妙,我贏時你須睡下,憑我處置,決不許賴!」
生曰:「然。」
不意生輸一籌,便忙忙臥在石凳上,呼婦作耍。
婦曰:「我不要你睡著,只要你端端正正坐在那裡。」
生曰:「在先講過的話,你如何翻悔?」
婦曰:「不是翻悔,你贏憑你,我贏憑我,只是作耍,又不打得你疼,罵得你痛,如何說我翻悔。」
生只得坐在那裡。婦近前曰:「小孩子坐個端正,待娘娘來與你作慶,你若略略歪時,莫怪我的話兒不信。」
生不應,婦乃放散生髮,代生梳作匾髻,一個頂上安放小石一塊,囑生曰:「你一些也不要動,憑我在你身上爬搔作癢,也不許笑,若笑一聲,跌下石頭,便要跪在庭心,明日纔放你起來。」
生不得已,任其所為,彼婦爬搔不過,只得一笑走起,婦又罰他跪了一刻,笑曰:「你快來,我再與你賭。」
這回生贏了,曰:「何如?」
婦曰:「憑你便了。」
生曰:「你只睡在石凳上,憑我來便是。」
婦曰:「我只坐著等你。」
生曰:「你若不睡倒,我就叫喊起來,說你賴我。」
婦笑了一聲,仰臥凳上。生便摟他親嘴,婦回轉了頭,生曰:「你怎不依我?」婦只得與他親嘴。
生以舌吐其口,要婦含咂,婦便含住。生又以手摸其乳,婦忙以手掩住,生曰:「怎麼,又不依我!」婦只得放手,任他摩乳。
生以一手摟其頸,以一手扯下他繡褲,摸其陰物,婦急立起身曰:「你太不是了,這個像什麼樣?」
生曰:「先講過的,身上但憑作耍,你起初把我十分蹂賤,我也依你,你還叫我跪了許多時節,我如今不過撫撫摸摸頑耍,你如何就要賴我的?」
婦又只得憑他摸,憑他看,只把袖子遮著自家的臉。生看見紅紅的陰溝、白白的顫肉,兩邊高高的突起,像蒸餅開著一條線,便把自家的物件塞到他溝中。
婦曰:「你原說只在身上作耍,如今塞得裡面疼起來,豈不是哄我。」
生連忙拔了出來,曰:「且饒你這次,若再輸了,定要等我耍個像意,再不許賴。」
婦曰:「你若再贏,便隨你作耍,決不賴了。」
不想婦又輸了兩籌,生曰:「這次難道又好賴得?」
婦笑曰:「隨你!隨你!」卻坐在凳上不動。
生曰:「你如何還不睡倒?」
婦曰:「坐著他是一般。」
生便把婦推倒在凳上,竟脫下他繡褲,將物塞進溝去。
婦曰:「裡面又疼,你如何惡取笑我?」
生曰:「你生成這一洞,我生成這一根,兩個奏合起來,恰沒一些線縫,倒好耍子。」
婦曰:「這般頑耍太不像了。」
生曰:「這個叫做肏屄耍子,極是有趣的,我和你日日如此作耍,又不沒了簪珥,父母也看不出來,有何不妙。」婦首肯。
自此以後,與生每日在園中做的便是這件事,說的便是這些話。只是人小物小,彼此沒得爭嫌。
不料李亞卿與他合巹之夕,就知他不是真正處子,心下十分不快活。那婦人一旦迎著李亞卿的肉具,覺得比華生的大了無數,心中到十分中意,只是李是中年的人,雖然硬起來,往往罷軟中止了。這婦不得像意幹一回,是以常常怨天怨地。
一日夏天,有門師尼來探望,少婦便留他在家宿歇洗浴,那尼坐在浴盆內,把兩隻手自去剜洗陰戶,婦曰:「你又沒有丈夫,便將就洗洗也罷,如何用這刮洗的工夫。」
尼曰:「難道只夫人有相公,我就沒有丈夫?」
婦曰:「做師姑的要丈夫,須尋一個和尚,我看你的東西這般寬大,想是日日把白瓜塞將進去耳,不然世上決沒有這般大的陽物也。」
尼曰:「我便尋人弄弄也沒人禁得,我何苦把白瓜來自哄自,那白瓜塞到裡頭,就抽進抽出,也沒一些趣的,我自有個好相交在那裡。」
婦指一白瓜曰:「我不信,人有這般大的陽物。」
尼曰:「有封師者,其勢加於是。」
婦聽尼言,目慢頰赤,恨不得即與封師戲弄一度。由是日夜相思,以圖相見。
尼又言:「封師善能驅逐鬼神,拷召妖魅,」
遂蓬首垢面,佯作顛狂,拒李不容入房。尼暗暗運食與食。反謂李曰:「夫人三日不食矣!」李計無所出。
尼曰:「金陵土俗多一足山魈,謂之五通賢聖,夫人恐為所祟,必須相公虔誠齋戒,請封師作法驅遣,庶乎可廖。」
李乃擇日往延封師。婦聞之,心雖私喜而痴顛益甚,恐李察見隱情,不請封師耳。
封至,謬謂李曰:「適進門見宅神告我,夫人之祟乃相公從北方帶來,相公須遠遠避去,待某行法,祟亦遠去矣!」
李依言遠避親戚家。封乃朱書符篆,畫地結壇,禹步行,特呵叱神將,戒婢僕俱不得往來窺聽,以干神怒。惟封與尼得入婦室,婦一見封,如獲珍寶,病癒頓療,忙起梳粧,與封敘意。
尼曰:「夫人苦思久矣,師與逗遛作忍人也。」
封乃脫去中裙,引婦手弄其肉具。封肉具挺起,堅壯勁崛。
婦捧定曰:「真非世間物也,白瓜在後塵矣!」因用偃月墩,自褚其腰仰臥,封以手提其雙足而進之,婦淫水溢流,聲喘氣急,封盡根沒腦,抽拽搖蕩者數百回。
婦視封低語曰:「境界非凡,真快活殺我也!」
封意欲稍息,見婦心正熾,又挺腰幹之,婦情益悅。
尼曰:「情不可極,樂不可縱,時日甚長,當圖久計,莫一朝事露可也。」
兩體偎貼,移時方起。如此百餘日,李惟傳問消息,不敢歸來,婦既得封,不忍暫捨,乃謀毒李,李死,僕舉其姦,遂各抵法。
李亞卿大是呆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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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奎寺僧
杭有婦,適人,生一女,夫死。再醮呂某,呂嘗以事詣京,婦不禁獨處,覓淫於人久矣。其女十二歲,婦之再醮也,以女婦一醫家。
醫之子幼,故未畢姻,不料女飾行不謹,通於鄰人周一,情好甚密。
一日午,女同周生淫於房,婦偶窺之,見周以女兩足架於肩,立而獵女,女情動不能禁,急欲周抵其花心,周故淺淺送進,不令深入。
女作嬌聲,顧周曰:「情哥奈何如此?」
周笑曰:「姐小小屄兒,我的毬大,恐怕你疼,所以慢慢送進。」
女以手掌其頰曰:「天殺的,短命賊!前日我疼時,再三求你只放一半進去,不要搖動,你偏要直抵至根,硬抽蠻拽不住,直教我裡頭又脹又熱,疼得惡心,溺也撒不得。如今裡頭熱癢,要你與我耍耍,著力直抵一番,你偏生不肯抵進去,我不要你這負心人了。」
周一笑曰:「我見姐姐興致高,故意取笑。」……。
鄰知與僧淫,乃集眾趨寶奎寺,則僧房反錮、寂無人聲,踰牆以入,至一低暗室中,見燈燭熒煌,有僧七八人擁婦謔飲,醜穢百般,執鳴於縣。
縣大尹併逮二尼拷之,乃一僧攜婦歸,眾僧挾之同飲耳。究女所在,則雲不知,尹大怒,加刑,婦始吐實,蓋二僧蓄之俗家也。
尹判雲:「二尼出家削髮,不守清規,敢作牽頭勾婦女,二僧空門寄跡,不遵法戒,妄思婚媾做夫妻。母女潛奔,雖免僧敲月下,僧徒飲,公然婦坐懷中,其個是四禿成兩好,聲聲是歡,廣種福田,眾陽簇擁孤陰,句句說觀音齊羅漢,填平慾海,情滿愛河,八行俱亡,四維攸教。僧徒杖死無辭,婦女官賣正法。」
母女俱奔,使是不乾淨的計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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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辯機
浮屠辯機初廬於合浦公主之封地。主,帝所愛,異於他婿,始封高陽,下嫁房玄齡子遺愛,再封合浦,嘗與遺愛獵於封地,見辯機白晢過人,遂具帳其廬與之亂。機素無賴,其肉頗堅而粗,長至兩握有半,每與主狎,未嘗全入其具,主已遍體搖顫,夾暢難當。
一日,主挾二女子從,女子姿色嬌好,機一見,淫具勃發,恨不得即摟抱女子交合,而礙主不遂。於是與主言,令二女子持燭侍傍,以疊褥藉主腰下,捱具投入牝口,研擦不便深入,主情急,推機仰臥,以牝就機肉具,以兩手挾揚,一舉一落,直盡至根。
兩相搖扉,淫水淋溢,機恐主力乏,又轉主在下,極力抽送數百回,主目慢耳熱,聲顫不絕,謂機曰:「此一番其快活殺我,須與我多耍幾百度。」
機又以風流解數與主大弄一番,二女子目睜口開,掩面斜立。機拽女手曰:「爾作此狀,豈羞立耶!」
主拂然,怒取繒巾拭機肉具,呼二女子以口吮之,二女子口不能容,只得咬咂一回,主笑謂女子曰:「汝二人能當此物否?」
女子不答,乃謂機曰:「我喜看人淫弄,無奈翁之不識趣何。此二女子,汝試弄之,我且坐觀一會。」
機躍然跳起,便摟一女子扯去其褲,提兩股而進之,百計僅得濡首。女子口齒相嚙,痛苦無措,其一女擲燭而遁,主大笑,以為快樂。即命機且釋此女,姑從容進之,莫誠死人。機興發如狂,又與主鏖戰良久而罷。
遺愛賞機,私以億計,蓋遺愛生而天閹,不當主意,見主悅機,故贈之厚以迎主歡耳。又浮屠智最迎占禍福,惠弘善視鬼神,皆以術侍主,主亦與之亂,不亞於機。永徽中,皆以逆謀誅死。
辯機、智最、惠弘三人,到是房遺愛召屁的大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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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海寺僧
至正間,有傅某者,娶婦應氏,只生一女,年十五歲,雖非國色傾城,而一枝嫩萼柔葩,不許蜂狂蝶戀者。
望海寺僧某,日事經咒,往來其家,傅不之禁,應遂為僧所誘,私通之,相得甚歡。
傅故邑祿也,以鑑事赴京。僧乃朝夕往來,略不忌憚。應反慮女之見察也,欲僧併污之,以塞口。女未識人道,每窺母與僧淫,則唾賤不已,卒無機會可乘。
一日僧與應計,醉女而強掠之,事必有濟。乃設酒饌於應房中,匿僧在惟幕,呼女飲食,女不料母之紿己也,果沉醉焉。星眼乜斜,花容微赤,真若仙姬欹瓊室,玉女偃瑤臺,其醉態之妙,有難以言語形容者。
僧裸而突至,愈覺動情,乃輕輕為女脫解上下衣服,提起兩股肏之,女驚欲起,無奈身赤條條,而蝶已至花前矣,急得一手推僧,一手掩其牝口,呼應求救。應乃握僧肉具付女手曰:「汝不知此物之爽人甚也,今日假裝摸樣,他日偏汝向前。」
女曰:「此豈人母之所為耶!」
強掙叫喊,不肯從僧,應忙掩其口,撳定其手,令僧脫腳帶,勢其足於椅上。如花苞突露,而足不能伸縮,只得任僧所為,涕交頤下。
僧金鎗漫試,血濆菩提,玉塵微投,丹流法界。
應在傍難看,自覺不安,便捧僧就己抽洩,以緩僧興。僧興稍緩,又推僧就女,欲僧畢事於女也。女當此時,一生九死,痛苦難支,咬齒搖頭,嬌啼宛轉,誠然是,嬌姿未慣風和雨,一旦摧殘,實可傷也。
須臾,女起,整衣理鬢,無限羞慚,僧以溫言慰之,終無一言而逝。自此以後,三人共寢,其枕邊恩愛,被底溫存,女竟忘向者之悲啼,而幸今日之歡會矣。
一日,僧與其徒來,徒年少有姿,陽道偉岸,女與之目挑心招,相會於曲室,曰:「今日不得子,幾為老髡誤一生。」
薦其材具於母,蓋報母昔言也,母果愛之,情好更篤,僧恨其徒之奪已之愛,值傅回,敗其事於傅,傅偵驗得實,撻妻沉女,杜絕往來,兩僧共鬱死。
母女之間,報恩甚速,大奇!大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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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僧西番僧
元順帝時,哈麻嘗陰進西天僧,以運氣術媚帝,帝習為之,號演揲法兒,華言大喜樂也。哈麻之妹婿集賢學士禿魯帖木兒,性姦狡,有寵於帝,言聽計從。與老的沙八郎、荅刺為吉的、波迪哇兒瑪等十人俱號倚納。亦薦西番僧伽璘真於帝。
伽璘真善秘密法,謂帝曰:「陛下雖尊居九重,富有四海。其過保有現世而已,人生能幾何?當受此祕密大喜樂禪定。」
帝又習之。其法亦名「雙修法」,曰:「演揲兒、秘密法。」皆房中術也。
帝日從事於其法,乃廣取民間十五歲以上、二十歲以下婦女,恣肆淫戲。號為「採補抽添」,其勢甚多,略舉其九。
第一曰:「龍飛勢」。女子仰睡,男子伏其腹上,據股含舌。女子疊起陰物,受男玉莖,刺其琴弦,和緩搖動,行八淺五深之法。陰熱陽硬,男悅女歡。
第二曰:「虎行勢」。女子低頭向前跪倒,男子蹈後抱腰,握玉莖投入陰戶,行五淺三深之法。陰戶開張,陽氣出納。男舒女樂,血脈流通。
第三曰:「猿搏勢」。女開股仰臥,男以腿壓其上,陰戶拍開,乃入玉莖,行九淺六深之法,女津流通,男根堅固。
第四曰:「蟬附勢」。婦人側臥,直伸左股,曲右股。男子從後投入玉莖,叩其玄珠,行十淺四深之法。女陰翕張,男根暢美。
第五曰:「龜騰勢」。女子仰臥,男子托起女子雙腿過乳,握玉莖刺其谷實。女精自流,男身快樂。
第六曰:「鳳翔勢」。女人仰臥於床,自矗起兩股,男子以手按床,深入玉莖,刺其愈鼠,使玉莖堅硬,陰戶壯熱內動,女子自搖。行六淺二深之法,男女歡悅。
第七曰:「兔吮勢」。男子仰臥,直伸兩股,女子反坐玉莖之上,面向男足,兩股在男腿邊,按席低頭,握玉莖刺其菱齒。玉莖堅硬。行四淺一深之法,徐徐抽動,自然暢美。
第八曰:「魚游勢」。用二女,一仰,一偃,如男女交合之狀。男子坐看二女之動搖,淫心發作,玉莖硬大,便即仰臥,任二女自來執莖投牝,津液流通。
第九曰:「龍交勢」。男倚於床,女以左足立床,以手挽男頭,男以右手托女左股,女負男肩,兩手緊貼。女執玉莖,刺入嬰鼠,中其谷實,輕搖慢動,行十淺七深之法,內外神氣,自然翕合。
又選采女為十六天魔舞,又詔西天僧為司徒,西蕃僧為大元國師。各選良家女數十人供其淫毒。其徒亦皆取良家女或四人,或三人奉之,總謂之供奉。民間女子遭其害者,巷哭里嗟,不計其數。
八郎者,帝儲弟,與其所謂倚納者,皆在帝前褻狎不諱,至聚少壯漢兒併婦人、女子裸處一室之中,不拘同姓異姓,任其自相嬲弄,或以尊行而污卑幼,或以卑幼而淫尊行,皆無避忌。號曰暨即兀,華言事事無礙也。
西天僧又與西番僧迭相輪轉,出入禁中,夜宿宮闈,姦淫公主至於嬪御多人,則隨他擇其雛而美者淫之。金蓮半起,海棠強拭,新葩玉體金偎,芍芙驟沾風雨,雖女子畏縮難堪,而西僧必破壘穿蕾,盡根徹腦然後已。
群僧見其流丹浹藉,如痛忍疼,則爭前搏弄,以為笑樂。醜聲穢行,四野著聞,即市井無賴之人羞出於口。帝惟知習法為快,無所禁止。
僧之濁亂寰宇、淫污帷薄,莫有甚於此時也,只有狠髡楊漣真伽淫毒更甚。凡境中大小女子,先以冊藉申報姓名,至出嫁之日,不論美惡必先迎至府中,強御之,取其元紅,然後發歸夫家完聚。
有得意者,則強留三五夕,摧殘狼藉而後發還,且不時喚入府中。為快已意,設有隱瞞崛強者,登時兩傢俱罹橫禍,財散人離,無復完聚。見婦人有姿色者便取進府中,淫嬲萬狀,諸人側目,莫敢詣何,即爾朱兆之污辱洛陽女子,無此狠惡也。腥風羶雨,簸蕩恆河,穢露臊雲,遺漫世界,若非大手力者汛掃之,人人沉黑海矣。
不禿不毒,不毒不禿。惟其頭禿,一發淫毒,奈何令之四民,尤諄諄呼「和尚」為佛爺,尊之為大師乎,可悲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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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員茂
關西有伍氏女,名愛卿,年二十餘,妹麗殊絕,真國色也。適奪所夫,惟撫一子於村莊中,霜閨勞勞,形影相弔,時村落新茸庵宇告成,無論男婦群而遊焉。
愛卿亦詣其處,飯僧設醮,冀為人悔過於幽冥,且以觀新構也。庵有僧員茂年少,覷見愛卿,因誑以食素誦經,時時至此,禮佛則年可龜齡,子可鵬搏來世,又妻可鸞鳳百歲。愛卿甚惑之,茂遂往來其門。
一日,愛卿襁褓其子至中堂,茂突至,不及避,茂遂生心撩撥之,以敗其守,愛卿厲色拒之,乃惶懼而退。
不數日,茂仍步前蹤,愛卿亦芳心搖蕩不禁,遂與之通,往來甚密。
里人得其狀,捕茂白之官,官訊得其情,乃判曰:「僧員茂既以脫障入空門,只合木魚敲夜月,伍愛卿既以居孀明節操,如何錦帳作朝雲,紅粉多嬌,漫夢牆巷,委身緇衣,禿子敢為野蝶尋香。一節不終,浪為空即是色;五除不戒,誰雲色即是空。卿著另嫁良人,僧宜發配千里。庶幾民作閨中婦,免得僧敲月下門。
看到水滸傳海闍黎、潘巧雲故事,便知敲著木魚,正為著敲門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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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隱寺僧
靈隱寺緇徒甚眾,九里松一街,多素食、香紙、雜賣店鋪,其店家婦女,皆僧外宅也。嘗有寺僧慕一婦人,不得其門而入,每日到店,必買果餅、胭脂之屬回寺,顧盼以洩其興,如是久之。
一日有彈琵琶瞎子,坐婦門首,說唱郭華賈胭脂故事,婦遂煥然動心,默會僧意,私語良人,設計誘之。
良人曰:「任爾為之,只不要被和尚騙了。」
婦曰:「和尚見了女人,就如蒼蠅見血,不釘不已,但怕我看上了和尚,不捨得難為他,那怕這和尚聰明伶俐,不著我圈套。」
自是僧到店中,良人即避去,不使礙眼,僧或久坐不起身,婦便烹治茶餅,捧以奉僧,彼此眉目送情,漸至笑謔。僧喜甚,謂事可諧矣。
一日,僧至其家,見婦憂形於色,僧倉卒莫知所為,乘間強之接唇,叩其憂鬱之故。
婦曰:「爾我情孚意洽,只礙良人不得少盡縋綣,是以憂耳。」
僧喜極曰:「是不必憂,我設處資本,使渠往他處經商,則爾我得恣意歡樂矣!」
婦曰:「然。」
僧遂回寺,罄衣缽所有付其夫。數日果見置貨整裝,剋期成行。
僧復治酒饌餞送其夫,相別而去。謂其夫果經商也。
是晚到婦家,重設杯盤,再整酒餚,與婦獻酬交錯,謔浪無所不至。婦拉僧設盟燈下,誓不相負,僧指心自盟逼而懇之。
婦先令僧解衣就寢,婦取其衣束之高閣,假意脫衣澡牝,忽聞叩門聲甚急,婦曰:「良人必有遺忘而歸至。」
僧皇遽不知所出,婦曰:「有空籠可避。」
僧亟竄入籠中,婦遂鑰其籠,始開門納其夫,僧伏於籠中,不敢喘動,婦乃與其夫昇於遠路棄之。迨遶邏卒見籠舁送至京尹。
京尹蘧尚書放鑰視之,則一髡裸體在焉。笑曰:「是為人所誘耳,不必問。」復鑰籠而投諸江。
又僧明瞭然者,戀妓李秀奴,往來日久,衣缽蕩盡。秀奴絕之,瞭然迷戀不已。
一夕乘醉而往,秀奴弗納,瞭然大怒,奮擊之,隨手而斃。事至郡,時蘇子膽治郡,送獄院推勘。
於僧臂見刺字兩行雲:「但願同生極樂國,免教今世苦相思。」
子膽於招結舉筆判《踏莎行》詞雲:
這個禿奴,修行忒煞,
雲山頂上持戒,一從迷戀玉樓人,
鶉衣百結渾無奈。毒手傷人花容粉碎,
空空色色今何在,臂間刺道苦相思,
這回了卻相思債。
判訖,押赴市曹處斬。
個痴心躲在空籠,個奮怒擊殺秀姐。靈隱寺分明兩個顛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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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遊僧
一僧人物秀麗,有如婦人,遂纏足描眉,假扮尼僧模樣,雲遊四方。僧素善採戰,又能縮龜,以故所至之地,人皆信為活佛。
一日遊至吳下,借寓於豪家功德菴,倡說輪迴,妄談生死,豪妻女敬之,留為菴主。
僧遂誘本城富貴人家及鄉村婦女至菴作會。菴有淨室十七間,各備床褥衾枕。
每遇會日,則擇美者、少者留宿菴中,甜言伴一夜,常污數婦女。
間有剛正者,便以法迷其神智淫之,婦女心內明白,而目睜口呆不能出言,事畢解之,已被點染,欲言不言,付之無可奈何耳。故婦女宿菴一次,再不赴會者,聞他人留宿菴中,則衹自暗笑而已。
僧原攜四尼僧同來,而四尼亦皆男子,每宿婦女在菴,各從所欲。僧復置一簿,細注作會日期,某某宿菴,每每薦某至菴,某挽某宿,某伴某眠,其女係某取紅。
若是久之,簿籍盈箱矣。牽富夫、男盡墮其術中,反禁止遊人,不容見面,即妻女不在菴中,已亦不敢私謁此僧,恐罹地獄罪也。是以無人破其淫網。
癸巳夏,偶有某司理按臨是邑,因公署與察院相鄰,遂借棲豪莊,不意莊在菴側。
將晚,司理公登樓納涼,遙見菴中,一披髮女子與三婦人俱裸體為僧拭浴,僧忽轉抱女子淫謔於石凳上,三婦爭前扶女摟僧,奪扯陽物,鄙褻不可名狀。
即而四僧俱來,各挽一婦以逞淫興,其一僧無下手處,立視於傍,俟出浴僧訖事,方趨前與女再淫而罷。
司理公目視甚詳,呼隸問之,隸雲:「此某豪功德菴也,內只女僧五人耳。」
司理愕然,恐有洩漏,急詣縣尹語以故,令人前後圍繞,破門而入,擒拿五僧,親往搜其篋中,得白綾汗巾十九條,皆有女子元紅在上,撿其簿籍,則留宿婦女,姓氏日期,纖悉明白。
司理髮指目裂,嚴刑拷之,儼然五尼僧也,無狀可驗,僧泣訴不已,而豪又代為囑託。
司理益怒,即以汗巾簿籍送之豪家,豪羞赧欲死。僧啞口無言,司理公巧判雲:
審得王某係三吳亡命優僕奸徙,倡白蓮以惑黔首,抹紅粉以溷朱顏。教祖沙門,本是登岸和尚,嬌藏金屋,改為入幕觀音。拍玉笑合掌禪床,孰信為尼為尚;脫金蓮展舒繡榻,誰知是女是男。譬之鶴入鳳巢,始合關睢之好;蛇遊龍窟,豈無雲雨之私。明月本無心,照霜閨而寡居不寡;清風原有意,入朱月而孤女不孤。廢其居,火其書,方足以滅其跡;剖其心,刳其目,不足以盡其辜。
判畢,吩咐行刑者,使備受慘酷,然後戮於市。其屍棄於觀音潭,人往看之者,見其陽物累垂,約長七寸,若驢馬之勢然。
錢某者有子,方五六歲,以冬月患痘死,心頭尚熱,錢夫妻倆哭不忍捨。忽一尼至,雲:「我能再生之,但須夫人與我裸而煖之七日,則陽回痘起,公子再生矣!」
錢某不勝歡喜,留尼行法,果以死子置於床之當中,錢妻裸臥於內,尼裸臥於外,上以被覆之,各不露形。
錢則遠避於書室,不敢進房以混亂其法,惟俟七日看死子之復生也,如此有六晝夜矣。
忽妻之兄來探甥,錢以甥死告之,且悉道尼僧行法之事,其兄笑曰:「足下居官也,要理民治世,何曾見人死再生,倘煖之復生,則自古帝王寧少一煖身之尼也,莫為奸僧所欺,令吾妹白日昇天可爾。」
錢面赤不語,亟入房中,揭被視之,果男僧也,羞媿無地。
鞫之,蓋錢官遊時,此僧扮作尼僧來家抄化,錢妻信其言語留之宿。尼初時不肯,錢妻強挽之,至晚與尼同榻,固不知其為僧也。
尼因房中有婢,亦不敢輕舉以徼福,第假寐以伺其便。中夜錢妻忽起溺,以手按著尼身,則臍下有物,翹然直起。錢妻又驚又喜,默無一言。驚者驚尼身不應有此物,喜者喜久曠無聊,黑夜得此,侍婢不知也。
尼見其不言,知其心動,遂伺上床,時一摟接唇而以具急投其牝口,錢妻便跨馬而坐,握具自投入焉。
兩惰既洽,尼似彩蝶戀花,婦似新花向蝶,口含瓊液,舌吐丁香。若不知身在人間世矣。既罷,錢妻曰:「今日若非有宿緣,安得如此巧合,爾須念我寂寥,時時顧我。」
尼曰:「來不煩囑咐,真如房中之人何?」
錢妻曰:「餘俱幼稚,未識人道,唯小福長成,必滅其口,爾適今日任為之。」
尼得斯言,淫興益熾,乃握錢雙足往來抽洩者數百回。錢妻靂聲顫語,掌熱氣促,淫水流綿不絕,其歡暢可知也
次夜,錢妻以計令幼婢俱宿於樓下,留小福在房,命尼強與之狎,小福漠然不知何謂,及蝶至花前,乃始驚愕,而金鎗已透壘矣。
瓊花乍吐,桃浪已翻,羞赧嬌啼,難態萬狀,尼遂輕輕欸欸,略為動搖,而與錢妻鏖戰許久。小福既為腹心,往來將及二載,因錢失意歸家,以致藍橋路阻,是日假借探望來尋舊好,見錢子死,謬說愚錢,不意婦兄之敗其事也。
錢怒,縊僧沉之水,小福斃於杖下,妻以幽死。
烏程晟舍裡有佛廟,萬曆丁酉五月,有遠來少尼作倡大建殿宗,婦女群聚,日有百餘人。
里有凌太守之弟,擁蒼頭突至,索少尼觀之,尼峻拒再三,凌大恚以言撼之,尼不得已,方出一見。即令僕詬辱之,袂其衣乃雄尼也。
群婦女一時驚惶逃避,捕尼送官,人人大快。世間挾詐者,皆男尼也,男尼受譴,挾詐者網漏吞舟,悲哉僧海潮
袁州僧海潮者,嘗赴應大姓袁氏。見其妻國色,艷慕不已,至忘寢食。有木工(俗呼博士)為之行債甚密。
一日共飲,潮告之曰:「吾實鍾情於美麗,何術可以得之?」
博士問姓氏,潮具以告,曰:「吾甥也,吾為師謀之。」
潮曰:「能為我盜其雙鞋,以僧履補之者,我與汝三十金。」
博士曰:「諾。」
乃持僧鞋一雙去,至其家,甥女留坐啜茶,賻士俟其間,以僧鞋置其床下,而盜其新絲履。持以與潮,潮喜,予銀如數。
涉旬其婦將赴親戚宴,令夫取絲履,弗得,卻尋得僧鞋一雙。夫怒叱之曰:「吾作好事,見虯禿屢有覬覦,固疑與汝有私,今果然。
婦無以自明,但垂涕拊膺而已,夫延其外姑告之,外姑語塞,竟仳離焉。更娶他姓為妻。潮知即返,服長髮,市屋列肆為富家,仍請博士議胭事。
婦初不可,博士曰:「汝夫既有他匹,守此欲誰為?」
其父母亦以終身不了為言,乃許諾,且曰:「召某郎來觀。」
潮美飾而往,目之良協婦意,不知其故僧也,許之。以數百金為聘,自嫁後倍常和協,年餘生一子。每博士至,潮留與盡醉。
婦疑之曰:「汝事吾舅何其專耶?」
潮曰:「為我媒耳。」
他日又至,留連傾倒,皆平日所未有,婦又以為問,潮乘醉曰:「吾非被盜鞋,安得子為好仇。」
婦嘿然,乃好語夫請舅。言我母病暫回,奔告母兄鳴於官。潮及博士一訊共服。官怒其淫詭無賴,並斃於獄。婦悅憶而亡,子亦夭,其夫聞之雪涕。
南京楊子江邊,稅家妻周氏,有姿色。全山寺僧惠明密使一婆子常送花粉諸物,往來甚熟。夫出外,周氏喚婆子同眠,婆子潛將僧鞋一雙安凳下,夫歸,見僧鞋怒打周氏,竟去之。
周子有口難兮,時年二十三歲,生子歲餘,明日將出,與夫辭別。
作歌曰:「去燕有歸期,去婦長別離。妾有堂堂夫,妾有呱呱兒。撇了夫與子,出門欲何之。有聲空嗚咽,有淚空漣漪。百病皆有藥,此病諒難醫。丈夫心反覆,曾不記當時山盟與海誓,瞬息目推移。吁嗟一女婦,方才有天知。」
既移父家。
惠明還俗,托媒娶之,已生一女,情好甚篤,一日惠明抱女戲曰:「我無良計,安得汝母。」
周氏笑問何謂。惠明以夫妻情厚,吐露潛謀。周氏潛擊大明鼓伸冤。我太祖皇帝親鞫,惠明供金山寺七十員僧。聖旨批惠明凌遲處死,同房十僧絞死。寺眾僧六十人,各邊遠充軍,婆子梟首。
江州城東永寧寺,和尚吳員成,賦性騷烈,落落花月中人有張德化者,妻韓氏,名蘭英,姿容雅麗,體態妖嬈,似西子再生,王嬙下降,千般香艷,百種嬌羞。
每朔望日,邀員成誦經求嗣。員成目搖心動,淫興勃然,密畫一計,賄囑婢女小梅竊去蘭英睡鞋一隻。回寺自喜,捧鞋吟雲:
鳳鞋鳳鞋兮,卷我風情兮;思之弗得兮,有如狂醉兮。
今日得鞋兮,稱我良緣兮;問我佳期兮,定於何日兮。
吟罷沈思,無計可施。忽值張德化來議醮事,員成遂令行童故將睡鞋丟在門首。德化拾歸,究問不見睡鞋之由,遂大怒,遂歸母家。
員成聞知,乃潛蹤易姓聘娶蘭英,得諧伉儷,夫婦相愛,兩情交暢。倏忽年餘,中秋佳節,員成與蘭英歡飲沉醉,摟抱蘭英笑曰:「向非小梅之力,安有今日之樂。」
詢知其故,英遂縊死。韓氏具詞於府雪其冤焉。
竊鞋頗頗落套,偏正撞著善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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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寺僧
宋時臨安一寺,有僧行二十餘人,僮僕十數人。皆不守佛門法戒,惟以邪淫為事,其寺基趾極大,山門之內,各有長廊深巷,曲折環通,入寺者非熟人道引,則左盤右轉,終無門可出。周圍高築垣牆,期與居民隔絕。垣牆之內,又增設夾衖,中置數道鋼柵,以防屬垣之耳。
僧房各置私室一間,匿藏婦女。雖俗家父母亦不令知有此室也。又於中間空闊地面,擇人所不至處,掘一土窟,階級下七八曲,方廣十餘丈,上留小窗透明,外高坎,坎外堆石,石外疊高阜,阜上復有牆。窟中四壁以木板裝嵌,置有床帳被褥、椅桌器皿,乃眾共恣淫之地,非如私室中,一僧一婦醜穢自知之所也。
僧行僮僕往往立市井叢雜處,引誘失群迷路婦女,間有婦女肩輿在途,則乘人眼錯扛抬入寺,凡此僧引得婦女即先在此僧私室,淫謔數宵,方引至窟室,任僧行僮僕雜然群通,彼僧亦然。有居窟多年,老者病者,則相次引去,不知置於何處。
湖州有一士人攜妻來臨安訂親,泊舟藍橋河下,士語妻曰:一我借轎來迎汝,我或不來,當令轎夫持紫衫為證,汝可即來。」
士去未踰時,有轎夫持紫衫至,士妻乃登轎,轎夫竟舁入寺中,見一少年持引,曰:「官人在此。」
婦隨之而入,轉深巷數曲,至小室中。少年去巾,乃僧也。婦驚呼,僧以刃挾止之,脫其衣裳,摸弄淫耍,極盡鄙褻之狀,婦亦無奈何,淫宿數日,引入窟室,見先有婦女三十三人在焉,皆美姿絕色。
是日僧眾亦共三十餘人,置酒歡飲,亂行淫穢,婦甚厭之。間有新至者,一日引一女子至,年十四五,丰姿美艷,眉攢萬斛憂愁,見群婦始略舒眉。
群婦問之,女曰:「我某太守女,全家候差臨安,因觀燈於人叢中,與婢相失,被一士引至其房,乃僧也。強相凌逼,我極力自持,衣帶展轉不得間,為渠所扯斷矣。渠神酣興發,我羞慘呻吟,遂為所狎。花心纔折,痛欲消魂,以口嚙唇、實難存活。誰知渠竟夕不眠,蓄雲覆雨,戀戀不休,不念人之苦也。在其室十數夜矣!不知今日何緣又引我至此?」
群婦曰:「爾且莫喜歡,少刻大眾齋來,爾還要受他們這多荼毒,然後免得此苦也。」
己而果然,女不勝悲怨,於是群婦日夕切齒,謀脫無計,以每日有僧三四人居守耳。
一夕,只一僧守之。群婦問故,雲:「各僧送喪過海,明日方歸。」
群婦謀道,中有三四婦勇健者,伺僧熟睡,啟關而出,至窟外,踰牆達大路,離臨安城五里,一婦頗知路名,訪問歸家,陳告於府。府尹大驚,時孝宗內禪,明日放赦。
府尹即部百卒,捕殺僧眾,焚其寺以歸,婦召主收領。府尹至寺時,眾僧方歸,置宴窟中,初亦眊然不察三婦之遁也,湖州士妻因得歸。
蓋士初在舟語妻時,僧已瞰舟有美婦,往來岸側,竊聞其語,遂以紫衫併轎舁婦而去。有一婦相隨行,至郊外,轎去如飛,婢遂失後不知所在。府尹拷僧,詰其老者病者何在,言引出殺之,葬於寺後,因掘出骸骨三十餘副,金帛亦不貲雲。
又有士候差臨安,一日與妻聯輿,出市井叢雜處,停輿市買,轉盼間不見妻輿,士執輿夫至官推問,莫可究竟。
年餘,忽有輿來門外,乃其妻也,雲:「被人扛去時,已非舊輿夫矣。」
約行數里,入一大門長廊下,出輿詢問官人,輿夫曰:「且入內。」
一僧迎之,心疑退步,僧自後推之,乃大呼。僧挽拽而入,曰:「此間是要性命去處。」
轉數曲入暗室,扃閉甚嚴,略無人聲,雖鐘聲亦覺甚遠,坐久微覺明,僧攜酒殽至,憂憤不食,每日兩次送飯,暮則攜酒強之飲就同寢。
一日僧出忘扃戶,我行至暗巷中,遙望燈明甚遠,至則觀音堂長明燈也,遂禮拜,願見天日,解帕上金錢絡索,環觀音身,用指甲指觀音足上成川字,復回入室。
月餘,僧力疲意闌,我泣拜求歸。僧曰:「到此本無出理,念爾本分,又可商量,一夕合之達旦。天微明,引出登輿送至此也。」
士訴臨安府,時趙師睪尹府,正值亢早祈禱,乃於明日行香,備膀遍掛示諭:僧眾曰:「夜夢觀音感應,凡遠近寺院觀音皆請求此寺觀音有感,當申請於朝。寺主僧加號、賜紫,行童皆給度牒。」
出榜未幾,輻輳迎至,果有身環金錢絡索,足成川字文者。逐集此寺僧人,會士妻竹簾內窺認,正本寺主僧也。送獄推問承服,戮於市。
吳中一士與臨安一寺僧善,從遊最久。一日過寺,值僧他出,徑入其奧室,見榻前懸一木魚,無心敲擊一聲,忽榻板鈴響,一少婦出,即士所識中表戚也。
兩相駭詫,板即地屏內一月,而巧合縫,可闔可開,所謂地窖子也。
婦懼縮入,士亦奔歸,遇僧於門,僧即驚失鎖戶,而又訝士色異,知事已露,故以好意強挽士返,曰:「今日之事,勢不兩全,惟足下自裁。」
生亦嗟訝曰:「自角墮坑,知賊禿不能殺我,固我死日,第求一大醉,而子誦經拜懺,我遂自縊耳。」
僧從之,大釂以酒,而僧拜誦如法,士睨其壘巨,注酒復滿,當其拜伏,忽舉以擊僧腦破,連刺之死,奔出以聞官。官盡屠諸髡,婦女出者凡五六批,皆先後誘入,或以求子羈之者。
吳有男子,假宿僧舍,見僧每出必鎖其房,不容人入。一夕忘鎖其門,男子究之,有少婦在室,急趨出,而僧自外挈酒一壺入,置之几上。見門未鎖,愕然問:「汝道何所見?」
答曰:「無有。」
僧怒掣刀在手,曰:「可就死,不可令吾事敗,死他人手。」
男子泣曰:「容我醉後,公斷我頭,庶懵然無覺也。」
僧許之。
男子佯舉杯吃,曰:「包中鹽菜乞一莖。」
僧乃持刀入廚,男子急脫布衫塞壺口,酒不洩,重十許觔,潛於門背。伺僧至,連擊其首數十下,僧悶絕而死。
問其婦,乃謀殺其夫而奪得者,分僧橐而遣之。
和尚的計較布置也是極妙的了,只是天理不容,所以不免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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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冷寺僧
東京離城二十里,地名新橋,有一富家,姓秦名得,娶南村宋澤之女為妻。一日,秦得他出,宋氏懸望不歸,因至門首等候。
忽見一僧頂三山帽,穿百衲衣,手捧缽盂,口誦經偈行至秦家門首,見宋氏立在簾子下,便偷目視之,不防石路凍滑,趺落沼中。那僧走得起來,渾身是水,戰慄不能當。
宋氏見而憐之,叫他在外舍坐定,連忙燒一堆火與那僧,那僧口稱感德,就向火邊去,烘焙衣服。
宋氏又持一甌湯與他解寒,問其從何而來?那僧曰:「住城裡西冷寺,日前家師往東院未回,特著小僧去接,行過娘子門首,不覺路邊水凍,跌落沼中,不是娘子施恩,險喪性命。」
宋氏曰:「你衣服既乾,可急前去,我夫回見不便。」
那僧故意稽留,拜謝出門,恰好秦得回家,見和尚向火,宋氏在旁,心中不悅。
問宋氏曰:「僧從何來?」
宋氏告以遭跌之故。
秦得大驚曰:「婦人女子不出閨門,鄰里若知,豈無議論。」
秦得是個明白之人,安能留不正之婦,即遣回母家。宋氏不能自明,悔之無及,憂悶寂寥,因作詩自怨。詩曰:
挑盡殘燈苦夜長,縈心萬事已參商;
朔風不管人憔悴,暗送鈴聲到枕傍。
又曰:
倚闌頻問夜淒其,待月中庭欲睡時;
砌下蛩聲如訴想,不關風景自生悲。
又曰:
遙睹空中一玉輪,樓臺深虛避飛塵;
自凍自去無拘管,肯念憑欄有待人。
宋氏在母家一年餘,當時那僧聞知秦得休了宋氏,便離西冷寺,還俗蓄髮,托里嫗來宋家議親。
宋氏被母所逼,不得已轉嫁於僧,亦不知其為僧也。勉意歡娛,終日鬱鬱,作一律以自述其志,詩曰
悒悒傷心只自言,好姻緣化惡姻緣;
回頭恨折章臺柳,赧面羞看玉開蓮。
只為羹湯輕易泄,遂教鸞鳳等閒遷;
誰人為挽天河水,一洗前人不韙愆。
一日僧醉歸,淫心熾盛,抱住宋氏,戲曰:「汝能認我否?」
宋氏曰:「我不認得汝。」
僧曰:「獨不記那日被跌沼中,多虧娘子取火與我,烘焙衣服,救得性命。」
宋氏驚問曰:「彼時見僧,因何還俗?」
曰:「汝雖聰明,不料吾計。當日聞汝被逐,我遂蓄髮,托里嫗議親,不意娘子果得歸我。」
宋氏大恨於心。
歸訴於父,父告於開封府,包公判曰:「失腳遭跌,已出有心;長髮娶親,莫大不法。」
僧人斷配千里,宋氏仍歸母家,抑鬱而死
宋氏明白是開門揖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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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懷義
浮屠薛懷義本姓馮氏,名小瑩,鄠人也。陽道偉岸,性淫毒,佯狂洛陽市,露其穢,千金公主聞而通之。
上言小瑩可入侍,武后召與私,懷義更以淫樂傅。其肉具一接,至通宵不倦。后絕愛之,欲掩跡得通籍出入,使祝髮為浮屠,拜白馬寺主。詔與太平公主薛紹通昭穆。
紹父事之,給廊馬中官為騶,侍。雖武承嗣、武三思皆尊事惟謹。
至是託言,懷義有巧思,數使入禁中營造。補闕王求理上言,以為太宗時有羅黑,黑善彈琵琶,太宗閹為給使。使教宮人,陛下若以懷義有巧思,欲在宮中驅使者,臣請閹之。庶不污宮闈,表寢不出。
明堂成,拜懷義左威衛大將軍梁國公,尋追拜輔國大將軍鄂國公,令與浮屠作大雲經,言神皇當命事,頒示天下。
后雖春秋高,善自塗澤,亦不覺其衰也,然懷義富貴而驕,頗厭入宮與后交接,多蓄子女於白馬寺,晝夜宣淫,所度力士為僧者滿千人,淫穢靡所不為,而略無忌憚。
會御醫沈南璆亦以材具善御女,得幸於后,懷義心溫之,遂密燒天堂及明堂,火照城中如晝,后大以為恥,乃與太平公主謀,使宮人有力者執縛撲殺之。香車載屍還白馬寺,焚之。
和尚得了使宜,還要作酸,豈不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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募緣僧
京師人王武功居蔑拗巷,妻有美色,緣化僧過門見而悅之,陰設挑致之策,而未得其便。
會武功將赴官淮上,與婦同坐簾內,一外僕頂盒至前曰:「聽大師傳語,縣君相別有日,無以表意,謾奉此送路,詣訖即去。」
王夫婦亟啟盒看,內有肉蟹百枚,剖其中,藏小金牌重一錢,以為誤也,復剖其他,盡然。
武功作聲叱婦曰:「我疑此禿朝夕往來於門必有故,今果然。」
即訴於府,僧無名字及所居。
遽已竄逃不可捕,獨婦坐獄受訊,但涕泣呼天,不能答一辭。
武功棄之,單車之任,婦囚繫累月,府尹以朦昧不可竟,命交付外舍,窮無以食。僧聞而潛歸,密付針於婦,說之曰:「汝今將何如,且飲死矣!我引汝往某寺,為大眾縫紉度日,以俟武功回心轉意如何?」
婦勉從其言。
既往,引入前僧之室,藏於地窖,姦淫自如。久而稍聽其出入,遂伺隙告邏卒,執僧到官伏其辜,婦懷恨以死。
江右一武弁,家道陵替,居城西隅,村墅寥落,往來稀少。一女年十七歲,姿色艷麗,迥出人表,武弁至六旬餘方得一子,如獲珍寶。
一日武弁他出,偶有胡僧長幹偉軀,登門募化,自言相面即知生死,行法即可延年,武弁妻惑之,呼女攜子,命僧驗之。
僧謬曰:「小姐天上人也,當貴為后妃,面上喜氣已動,只在一二日內大喜至矣,公子面有死氣,難過周歲。」
妻泣下不止,僧曰:「夫人不必憂,打掃高樓一間,待僧誦經禱佛,即可長生,且以驗小姐之喜臨,僧言之不妄也。」
其妻忙灑掃一樓,令僧禮拜。僧出佛像,張燈拜祝,時過午矣。迨夜,命侍者邀母子禮佛,其妻與女偕往,婢襁負其子以從,方稽首次,僧以手取胡梯置樓上,向婢奪去其子,拔出利刃,將婢殺死,叱女裸體。
女悲號祈命,僧聲如乳虎,目眥皆裂曰:「吾歷遊天下,淫若而婦人,若而處女,不知數矣。何物女子,敢逆吾命,將謂吾刃不利耶。」
即縛母,強女以淫,將刀削去女髮,欲攜而遁去。會武弁歸,射殺之,尤傷其子一臂,女媿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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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林僧
毗林僧事母至孝,家既無兼侍,取置丈室。
一日,稱母暴亡,時當暑月,即治棺收殮,舁致圃饋之舍,終夕修營哭泣,將以次早出殯。
時有寓客張某自新安歸,攜一娼女趙壽兒來,趙有色藝,張待之不能滿欲,是夜忽失之,以為逃去,經廂,官立賞捕緝。
其子弟雲:「寺僧自言徽州人,與壽兒接談,壽兒每以見僧母為詞省之,意其竊去而詐雲母亡耳。」
後三日,果有人告僧母原不死,乃僧趁黃昏時候,裝著壽兒就木,然後呼仵匠吩咐焉。
叩之如所言,僧與壽兒至郡。匠人仵作莫不囚諸獄,荷伽掠鞭;僧受杖,毀度牒為民;壽兒乞免罪,願報事樂籍中,理椽以其勝諸妓,亦為懇請,太守不聽,竟撻之。並錄牙儈仵作輩,連坐者十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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鄠縣僧
寧王嘗獵於鄠縣界坡林,忽見草中一櫃,扃鎖甚固,發視之,乃一少女也。詢其所自,女言姓莫氏,父亦嘗仕,昨夜遇一夥賊,中有二人是僧,劫某至此。
會嚬蹙,冶態橫生,王驚悅之,遂載以後乘。
時方獲一生熊,命置櫃中,如舊鎖之,值上方求極色,王以莫氏衣冠女子,即日表進之,且具所由。上令充才人。
經三日,京兆府奏,郭縣界飯店有僧二人以萬錢獨賃房一日夜,言作法事,惟具一櫃入店中,夜深聞腷膊有聲,店主怪日不敔門,撤戶視之。
有熊衝人走去,二僧已死,體骨悉露。上知之大笑。書寧王大哥善能處置此僧也。莫氏善為新聲,當時號莫才人囀。
女子是態之柔者,兩僧造化,撞得生熊,到死得急捷,沒床蓆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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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雲寺僧
洪熙間,閩中嶺上有一寺曰:「水雲寺」。殿宇軒昂,禪房幽雅。士民遊觀者,無不賞心悅目。
寺內和尚甚多,皆是貪淫濁惡髡徒,不曉得持律守戒。
這許多和尚日夜計較要得良人家婦女,自來就被淫媾,省得插趣調情,招災惹禍。乃倡言本寺有赤腳禿頭仙,顯靈顯聖,凡婦人無子者,沐浴齋戒三日,貪香詣、守設醮,淨身就殿寢宿一宵,無不協喜。
乃於方丈東邊整理精室三間,大柱高礫,畫棟雕樑,中塑赤腓禿頭仙金身一尊,側立麟兒桂子等像,四壁磚石,砌築堅固,只開大門二扇,餘無一點罅隙,傍設數張牙床錦帳,繡褥花裀,若有婦人來求嗣者,自已在內拴閉,丈夫又封鎖外門,方纔就寢,中夜感得仙來送子,自然十月滿足,分娩得慶。
於是一人傳兩,兩人傳三,人人都說道:「水雲寺赤腳禿頭仙,靈感無比。」
殊不知和尚將殿中柱頭刳空圓轉,藏躲在內,待婦人裸體就寢,約至黃昏時分,他便輕輕推轉柱頭,吹滅案前燈燭,走出來挨到床上,與婦人雲雨,那婦人在黑暗中,聽得些兒響動之聲,只說是禿頭仙送子與他,袒身向上以圖捧接其子,誰知和尚玉莖雄健,妙藥調傳,將婦人摟抱起來,一鎗挺入,緩緩抽徹,靈根沒腦。
婦人遍體酥暈,暢美不能言,謂真是禿頭仙與之交合也,戰久而罷,精溢於蓆,始有所疑。然為藥氣衝貫,沉冥睡去。斯時先前來和尚款步下床,柱內又輪轉出一個和尚來。
這和尚等候許久,聽得那和尚與婦人簸弄顛狂,陽精早已出戶,莖軟不能如前僧之挺入,乃慢慢挨近婦身,撫摩其牝,以待玉莖剛硬。
婦人驚醒,不敢聲言,心中暗喜,若非真仙,如何方纔了事,又硬得起來。急急舉股湊之,其玉莖已直抵至根矣,抽徹推送,愈覺妙甚,至雞鳴後方已。
婦人被其嬲弄一夜,身體倦憊,睡至天曙,尚未甦醒。直俟家中人來,開去封鎖,方始伸眉抬眼,竊喜從來無此佳趣,令宵得意,豈不懷孕。歸與無子者道及禿頭仙雲雨之事,婦婦皆以為真仙降臨,是以求嗣者源源而來,寺前轎馬不斷。荏苒已及年餘,並無一人覺察。
有蔡知府者,新蒞閩中,聞知此說,大不肯信。
曰:「子息有無,皆在於命,豈有齊戒宿寺,便可感動仙家送子之理。」
一日往看此寺,果見佛像金光曜目,香煙馥鬱侵衣。公便喚幾個老和尚問之,曰:「汝寺中求子得子,真耶?假耶?」
和尚曰:「這是真事,豈敢誑言。」
公曰:「我看此殿、此像,俱是新塑造的,不知當時如何興造起耳?」
和尚曰:「昔年有一個遊僧,睡在大殿,夜間夢見這仙人對他說,故此寺闔僧人擇日興工,不想果有靈驗。所以求子者絡繹不絕。」
公笑而不言,隨即回府,心中只是不信。
次日,吩咐差人去看美貌妓女,喚一名來。妓女赴臺,公叫近案前,輕輕吩咐他去水雲寺中,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妓女領命,隨便更換衣飾,前往寺中假說求嗣,建醮齋宿,未及一更,果有一禿頭近床,將妓女摟抱雲雨,妓女漸漸暈去,驚心甦醒轉來,依蔡公之言,將胭脂搽其肘腋之下,因而連有三禿頭來,纏得妓女一夜不眠,五更就起,不待梳洗而歸。
將夜間雲雨等事細細稟知蔡公,公笑曰:「我道決無此理,今果然矣!」
即時帶一哨軍兵,將水雲寺團團圍定,嚇得許多和尚魂飛魄散,竟不知禍從何來。
軍兵滿寺搜提綑綁,不留一個。公逐名點過,叫皂隸看腋下有胭脂的,放在一邊,無胭脂的放在一邊。
於中四個果有胭脂塗在腋下。
公怒罵曰:「你這死禿驢,敢造作神像,污衊良家婦女,罪惡滔天,天豈容汝!」
吩咐加刑拷打,這些和尚只得招認,委實眾僧將求嗣殿中柱頭刳空,旋與婦人雲雨,假說禿頭仙是實。公乃判曰:
看得永雲寺僧,淫慾迷心,貫盈惡極,併說建醮求嗣,勾引愚民。駕言禿仙送子,嬲戲良婦,屋柱雕空計巧,房門封鎖謀奸。轉輪聲果是禿頭來到,玉莖動真如羅漢降臨;白練被緇,掬水終身難洗去;黑宵遭玷,神機沒齒不能言。是以假扮妓女作良家,謬託求兒宿禪院;以胭脂塗其腋,乘來僧神酣興發之時,統精壯搜其根,得眾髡刳柱藏身之計。惡跡昭昭見在,胭脂點點可憑。粉其骨,碎其屍,尤不足以謝滔天之罪;折其巢,火其院,庶幾可以清天地之塵。
判訖,放火將水雲寺焚成灰燼,其眾和尚有受刑不過而死,俱拋擲於萬人坑中,其未死者,梟首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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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寺僧
西吳許孚遠,萬曆乙未歲,巡撫入閩。時閩中一山寺,素稱「靈剎」,凡官族姬妻以求嗣至者,闔扉守鎖,獨宿殿中,夜有絳服真人與合,遂得娠。
屢往屢驗,莫窺其詐。許公聞而心疑之,覓一妓作良人婦往宿,誡之曰:「夜如有遇,可偵所從來及所自,往頭上潛以煤記之。」
妓如其言,見一僧從懺佛蒲團下絳衣而出,淫之復入,蓋僧通竅殿中,以蒲團覆之,眾莫覺也。
許公次日昧爽,突至寺中,眾僧長跪迎謁,公俱命去其僧帽,見一黑頂者,立拷鞫之,得其狀,遂焚寺而屠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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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興精嚴寺僧
精嚴寺,嘉興大剎也。
僧造一殿,中塑大佛,詭言婦人無子者,祈禱於此,獨宿一宵即有子。
殿門令其家人自封鎖,蓋僧於房中穴地道直透佛腹,穿頂而出,夜與婦人合。
婦人驚問,則曰:「我是佛。」
州人之婦多陷其術,次日不敢言,有仕族妻,亦往求嗣,中夜僧忽造前,既不能免,即嚙其鼻,僧去。
翊日其家遣人遍於寺中物色,見一僧臥以被韜面,揭而視之,果有傷掩。捕聞官,時韓彥古子師直為郡將,流其僧,廢其寺。
一個好世界,添出許多雜種。
和尚吃了十方齋供,住了十方房屋,只少了一個妻小,如今思量做此勾當,可見和尚之狠惡,奈何士紳尤敬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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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先寺僧
京城南奉先寺,宮人葬處也。嘗寒食祠事,庖人夜切肉,或自幕外引手入攫食大臠者,舉刀砍之,即疾走踰填而去。
取火燭視,瀝血滿道。驚告同輩,相率白太官令章生雲:「去歲亦以此時為物攘祭肉,至密買以償。今又復然,以為人耶!其去甚疾,以為鬼耶!乃有血跡,深可怪,請物色追襲之。」
乃盡呼集隸卒,秉燭尋血蹤以行,去寺入叢塚荒草中,一徑甚微,略有人跡,內一穴極蕪穢,至此絕跡遂止,記識而返。
明日祀畢,竟行究其實,鋤穴三四尺,則漸廣如窟室,傍穿地道,有裸而據窟者,肌理粗惡,若異物然。
細視乃婦人,正食庖中之肉,臂上傷痕猶濕,初疑鬼;未敢迎,少定知其無他,牽以出,室中列床幾衣服,皆破敗,無一堅者,詢其為誰,曰:「我人也,姓某氏,家去寺遠,未嫁時,僧誘我至此。至夜由地道過其房,與僧共寢,曉則復來此室,幾十餘年,僧忽絕不來,地道又塞,我念以離家久,且不識路,無從可歸,既久自能穴土而去,遍往此近人家,竊食糊口,浸昏昧不省人事。夜則不覺身之去來,隨意便到,晝則伏藏,不復知幾歲月也。」
章以所言諭廂吏,求得其家,雲:「父母皆在,但失女二十年,定無存理,不欲來。家人強之,至則相視慟哭。」
與之入寺,時蕪僧已死久,房為人徙,居尚可憶。女家亦不復質究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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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市寺僧
建炎初,中州有仕宦者,踉蹌至新市,暫治寺居,親舊絕無,牢落淒涼,蹤跡未有定向。
寺僧忽相過存問,時時餽餚酒,仕宦者極感,語次問其姓,則日:「姓湯。」而仕宦之妻亦姓湯。
於是,通譜糸為親威,而致其周旋,餽遺者甚厚。
一日,告仕宦者曰:「聞金人且至,合眷盍往避他所。」
仕宦者曰:「某中州人,忽到異鄉且未有措足之所,又安有避地可圖。」
僧曰:「某山間有菴,血屬在焉,共處可乎?」
於是欣然從之,即日命舟以往。
虜已去,僧曰:「事已少定,駐蹕之地不遠,公當速往注授。」
仕宦者告以闕乏。僧於是辦舟,贈銀二百緡使行。
仕宦者曰:「吾師之德於我至厚,何以為報!」
僧曰:「既為親戚,誼當爾也。」
乃留其妻拏於菴中,僧為酌別,飲大醉遂行。
翊日睡覺,時日已高,起視乃泊舟大湖中,四傍十數里無居人,舟人語啐啐過午,督之使行。
良久,始慢應曰:「今得矣!」
既而取巨石磨斧,仕宦者罔知所措,叩其所以,則曰:「我等與官人無涉,故相假借,不忍下手,官人當作書付我,訣別家眷,自為之所爾。」
仕宦者惶惑顧望,未忍即自引決,舟人曰:「再遲疑,恐官人不得其死也。」
仕宦者悲慟作書畢,自沈於湖。
時內翰汪彥章守霅川,有赴郡自首者,鞫其情實,曰:「僧納仕宦之妻,酬舟人者極厚,舟人以是持僧,需索百出,僧不能堪。一夕中夜,往將殺之,舟人適出,其妻自內窺見僧操斧在手,乃告其夫,舟人以是自首。」
汪謂:「僧固當死,而舟人受賂殺命官,情罪俱重,難以首從論,其刑雖均,可也。」
又仕宦妻請以亡夫誥勒易度牒為尼,二事奏皆可。汪命獄吏緩其死,使備受慘酷數月,然後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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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腳僧
萬參將某者性好施,每齋僧至萬人,積有年矣。屆會期則夫人偕往,忽因倭警戒嚴,忝將公治戎事不暇,惟夫人獨往,點僧至半,則一美貌少年僧焉,僧蹲踞以手捏夫人足,夫人大怒,慮激變,不敢聲言。歸以告公,公震怒。
翌日復自往齋僧,點至半,果見一少年僧,便紿之雲:「夫人勤佛事,請汝作伴。」
即帶僧歸,僧嚎啕大哭,稱冤不已。
公詰之,乃女子也,雲:「父為某官歸,值一僧行腳過門,窺見室家之好,帑藏之富,至晚夥眾二十餘人,劫掠罄盡,淫污眷屬。殺其父而留母女妾婢共七人。削髮披緇為僧帶來,與眾僧共樂。母不勝辱,自刎死,妾婢有怨言,皆為僧眾相繼手刃。只以某貌美不忍即殺。留以供僧眾之淫樂。日夕為所窘辱,不勝困憊,無由自明,每每欲死,思仇未雪,即死無益,暫留殘喘以冀報冤,故見夫人搯足以鳴冤耳。」
公不信,使老媼驗之,果婦人也,遂部眾往擒,則逃散者大半矣。公恐其激變,即籍為僧兵以禦倭,被倭殺戮無數,公以此女嫁之良民雲。
南京城外僻地,有婦獨行探親,路遇一僧,遙尾其後,至向寂處乃迫婦人調之,始以好語,婦不從。繼以財賄,婦又不從。
乃出刃以脅之,婦懼而從焉,淫畢謂婦曰:「我欲汝兩乳一觀。」
即推婦僕重茆中,據坐其體,取利刃割取兩乳頭,藏裹而去。婦痛絕而甦,適兵馬巡邏過之,見婦仰臥道傍,口不能言,第舉手指胸乳間,又指僧所去路。兵馬悟其故,亟追之乃及。
問其割乳頭之故,蓋以乳頭之皮,包於指上,復加藥和牢,然後燒之,則指肉了不痛也。遂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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鄞縣僧絳州僧
太宰某公,鄞縣人。未遇時嘗寓一僧寺讀書。
公家貧,僧每周以飲食,心頗德之,寓寺久,知僧有密室,人跡罕至。室有小竇,眾僧嘗抵其處,寂不為開,惟以一指彈之,斯須竇啟,眾乃漸入。入必經宿厭飫而後返,或餽運食物必身親其役,不以任人。公窺得之,而弗敢問也。
一日,寺僧悉出赴應。公戲如所彈,見一女童開竇,內有婦女十餘人,一見者或喜、或怒、或驚訝,恐僧知事泄,共相攢執不之放,俄而僧歸,大恚曰:「我以恩義待君,而君立心如此,殆有宿冤,勢不兩存,請自死。」
公求一醉自盡,僧與之酒。昏醉間忽見韋馱尊者以杵授之,驚起,杵果在手。
乃紿僧曰:「我固即死,願出拜三寶。」
眾僧翼公出,環立左右,公拜畢,即揮杵掠僧,遇者輒昏仆。
公遂馳走,時山門已扃,恐眾僧追及,乃奔入鐘樓,樓下一鐘覆入地數寸,鐘有孔大,僅盈股,至是突入焉。僧遍索方知,怪其能入,出之不得,擊之不能,謀裹薪以焚鐘,公舉杵奮擊鐘,轟然聲吼。
寺故無鐘聲,鄰聞而疑,且見火光。引梯起視得其狀,鼓譟而入,起鐘出,公奔訴於官,寺毀僧滅。
絳州陶尚書未第時,嘗肆業某僧舍。一日閒遊,徑步至僧密室,見僧坐婦於懷,亟回走,僧追及之曰:「君不讀書而好遊蕩,事既至此,勢不俱生。」
乃幽之別室,迫死自盡。
陶曰:「死則死矣,願得一飽。」
僧許諾,退具飲食。陶覓室中得一小石,故置桌,令不平。
僧捧麵以進,俯首穩桌,陶舉石一擊其首而走。僧茹痛,追至殿上,忽風起香灰,瞇其目,寺外僧黨在焉,僧大呼不得放走陶秀才。
陶度不得脫,愴惶奔入鐘樓,樓下一鐘覆地有年,至則忽自起,陶乃入鐘旋覆下,僧遍索不得,悵怏不止,不虞其在鐘內也。
頃之陶僕至,僧紿已歸,家人遍訪弗可得,夜夢神指其處促使出之。比曉往視鐘,怪不之信。夕夢復如初,試集眾起鐘,陶出無恙。
時已三日矣,訴之官。僧伏法,寺亦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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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縣僧
江安縣民婦柯氏與夫角口,私逃回母家,母勸諭數日,柯氏只得轉身回去。
行至半路,遇見兩個和尚,在傍路來揖問柯氏,曰:「娘子何往?」
柯氏曰:「我回去丈夫家,你出家人問我則甚?」
和尚哄曰:「上宅舊路本從此至,只是數日前,路途崩陷,行人都從這邊傍路走,覺得更近,我出家人以方便為門,所以通知娘子。」
柯氏曰:「那個聽你這賊禿說謊。」
兩個和尚曰:「我好心教你走路,如何罵我,俗話說得好,打情罵趣,想是娘子知道和尚有趣,故開口罵也。我寺離此不遠,娘子同去頑耍一日,然後回家未遲。」
柯氏再要開口時,兩個和尚扶拽其手,飛走而去。
都是山僻小路,行不上二三里,至一小菴,推門而入,過了大殿轉彎抹角,到一靜室去處,其中已有一個老和尚同兩個婦人坐在那裡頑耍。
兩個和尚叫曰:「師父便三個忒快活過了,我們費了許多心機,又拉得一個來,你且與舊人高坐一坐,待我兩個盡盡興,然後與你見禮。」
老和尚曰:「先有吳山後有廟,你們也不要獨吃自屙,待我先嘗一嘗滋味纔是。」
這兩個那裡聽他說,把柯氏撳倒在椅子上,鬆了他鈕扣,褪了他繡褲,露出他那紫艷艷、高蓬蓬的物件來,兩個就歡喜得侷倒,爭先挺著硬直直的肉具,要肏進去。
柯氏到此地位,動又動不得,喊又沒人應,只得含羞忍淚,任他們舞弄。這老和尚看見了柯氏這般妙物件,也趕身來惡奪頭陣。只見那撳定柯氏的和尚,近迫前將他推了一跌,老和尚跌得半日爬不起來。
他兩個恣意輪流把柯氏弄了一會,那兩婦人只瞅了眼睛,坐著不動,也不做聲。
老和尚叫婦人曰:「騷心肝!這兩個畜生,便不仁不義!不顧我師父,你兩個如何也不來扶我一扶,看我跌得好苦。」
一個曰:「只怕跌壞了小和尚,那怕跌殺你這老禿驢。」
一個曰:「我們正怪老禿驢要槍頭刀。」
一幫人正在那裡角口,不想柯氏被兩個弄得淫水淋漓,痴痴迷迷半晌開不得口,事畢,立起身來,往外就走,兩個婦人曰:「娘子你往何處去?你來得,去不得了!」
柯氏曰:「他兩個興已盡矣,我醜已出矣,天色晚了,要趕回家去。」
和尚曰:「我這佛地,是沒邊沒岸的世界,只有進來的,那裡有出去的。你今日遇了我兩人,便該死心蹋地跟著我們,如何就要捨了回去。況且老爬灰年紀雖然大些,其實腰頭頗頗粗硬,抽送頗頗奈煩,你也略試一試,纔見我師徒們手段。」
柯氏只得哀懇拜倒在地上,這些和尚竟不聽他,忙忙打點酒食出來,勸他暢飲,兩個婦人又從傍逗他笑耍,柯氏沒極奈何,只得隱忍住在菴中。
原來這老和尚名喚明融,兩個小和尚一個名真悟,一個名真惺。
這兩個婦人,一個是老和尚拐進來的,一個是真惺拐進來的,連柯氏湊成了三對,每日每夜捉對兒飲酒,捉龜兒歇宿,大家快活,不在話下。
誰知柯氏丈夫來接柯氏,柯母曰:「二日前已回去矣!」
其夫曰:「何曾回家?」
兩下爭鬧不決,具告在縣。縣尹拘柯家干證,說柯氏的確回家,夫家干證,稱說柯氏委實未回。
縣尹思必路上被人拐去,遂各故歸家。
暗暗差人四下緝訪,不曾結案。乃柯氏素性柔順,思家心切,只是一味小心陪伴三僧,以求放歸,再不敢一毫倔強,以忤僧意。那明融雙腳爛瘡,臭穢難近,兩婦俱厭惡他,不肯服侍。
惟柯氏煎湯洗擦,調藥滲敷,略不顧忌,一見沒人在面前,便哀訴明融曰:「我因夫妻相打,逃往娘家,被拐至此。丈夫若向娘家討人,必然爭訟,害我不輕,師父出家人,慈悲方便,況我竭力陪侍眾位師父已經多時,望放我回去,勝造七級浮屠。」
明融憐其哀懇,一日晚送出舊路曰:「我放你回家,你切不要說在我菴中,漏泄我菴中機密事情,可也。」柯氏拜謝應諾。
到家一一與其夫說明被拐之事,其夫曰:「我被你家告在縣中,幾乎問罪,今須與你見官說明,以完訟事。」
次日,到縣訴出被僧拐姦情由,縣尹曰:「其菴何名,有何記號?」
柯氏曰:「我不曉何名,但菴中有一魚藍觀音,我每每燒香祝願,保佑歸家,以手捻其足大指,有痕深入,便是記號。」
縣尹牢記在心,時因大旱,遂出告示,不拘菴觀寺院,大小新舊,觀音聖像俱要送來,候本縣牽眾虔禱求雨,然後大設醮筵,送還本寺,旌賞寺僧。
只要各自記號明白,以便認回,不致混爭啟釁。不數日,觀音聖像雲從霧合,不計其數。縣尹率眾行香,果然霖雨沾足,乃命僧道啟建醮筵,各自認領回去。
內中果有一魚藍觀音,足大指上有指甲捻痕,命一公差守住,曰:「老爺夜夢觀音放一鯉魚於河,因騰雲下雨,此寺僧人另有旌賞。」
真悟、真惺不知其故,隨差人到縣。
縣尹曰:「此觀音是汝寺中塑的乎?」
悟曰:「是也。」
尹曰:「此觀音真靈,前夜夢他行雨,果有雨。昨夜又夢來,說汝菴中有三個婦人,淫穢濁惡不願歸去。今日果有人告汝強拐婦人,汝今有何理說?」
真悟真惺硬不招認。尹令柯氏來證,乃服罪。
隨令人往搜其菴,拿出兩個婦人,各令親人領去。其老僧賄差逃躲。尹再問柯氏菴中再有何人,柯氏念老僧放己之恩,答以無矣。
尹判曰:「審得真悟、真惺,佛口蛇心,面人性獸,不遵佛戒恣顛狂,敢托春情污法界。偶逢傾國,毒眼高張,一睹多嬌,神魂頓喪。熬不住慾心似火,遂行挾去之謀;當不得色膽如天,暗起拐來之念。空門戀色,恬然不畏三光;淨室弄拒,頃刻便忘五戒。訥衣兮作合歡被,應難報道好個姻緣。鮫硝舊是紫蒲團,可不羞殺騷和尚。笙簧洞府,既非阮肇佳期;雲雨陽臺,怎比襄王情況。不守禪規居梵宗,難辭絞罪入刑場。」
判訖,將真悟、真惺各責四十,監固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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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驢十二佛
萬曆己丑冬,江都令劉道隆一夕夢遇驢六頭,內一小驢向劉叩首,覺而疑之,思不得其故。
雞鳴忽悟,曰:「是矣!是矣!」
妻問其故,劉述前夢,且曰:「今人罵僧為禿驢,意者僧為奸乎!」
且乘小輿出西門,果遇六僧,令隸拘之,僧稱:「從來不入城市,且無罪,奈何拘我?」
劉紿之曰:「飯爾耳,爾弗辭。」
及至縣內,一小僧叩首不止,曰:「我乃女子也,吾父青州貢生,兩兄亦是秀才,一日此五僧來家化齋,母素俟佛,因留之齋,且誦經禳星,令我出拜佛。僧見我姿色,故延至晚,曰:『村中無菴觀,敢求長者借宿一宵。』
父不得已,令暫宿於門房,夜半五僧持刀排闥而入,將父母兄嫂並蒼頭數輩,悉皆殺死。
只五歲侄避枕下得免,將我登時削髮披緇,挾之而出。晝夜輪姦,其時我不難一死,以舉家異冤,無由申雪耳。每白日置我於僻處,二僧監守,三僧化緣,供我衣食。離家三年,所過不入城市,目中不見官府,故隱忍以至今日。幸遇爺臺,是我報冤時也。」
五僧不待加刑,已伏辜矣。劉乃招詳院道,移文青州,按實得報,即置典刑。女號泣數日,乃自盡焉。
夫女不死而從僧,且從之三年,似一淫婦人矣,及仇雪而不惜一死,以謝父母,豈非從容就義者乎。
有張巡檢者,夜夢人告曰:「明日有十二佛來見,汝可善待之,能為汝度先祖,佑汝一生富貴。」
遲明,果有十二僧來見。張甚喜,即語以夢,留款甚厚。次日,請作醮以度其祖先,問之曰:「舟中更有何人,請來同齋。」
僧曰:「只二行童留看行李,不必去請也。」
張密令其子至舟相請,二行童曰:「我非行童,乃浙江天台人也,父為某官,考滿遝鄉,遇此十二和尚,劫殺一家,留我姐妹二人扮作行童,帶來至此,煩大官人密以此情訴達大人為我申冤。」
子諾,子返密告於張,張遂拘十二僧入讞定罪。判訖,將十二僧監禁,待日刑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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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慶寺僧
江南一女名柳會春,年十六,患痘。父禱於延慶寺。
既愈。女躬往酬之。寺僧作回,回偈梵語,誦於佛前,曰:江南柳,嫩綠未成陰,枝小不堪攀折。取黃鸝飛上,力難禁,留與待春深。」
女慧,悉記之,歸以語父。父怒,訴於方谷珍,谷珍令以竹籠僧投之急流中。
既至,谷珍曰:「我亦作一偈送汝,江南竹,巧匠為菴,留與僧儂盛法體,碧波深處伴蛟龍,方知色是空。」
僧泣訴曰:「死則死矣,再容一言。」
谷珍曰:「何說?」
僧曰:「江南月,如鑑亦如鉤,如鑑不臨紅粉面,如鉤不上畫簾頭,空自惹場愁。」
珍笑而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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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莊寺僧
嘉興縣白大尹,代過姚莊,訪僧勝福州,間遊市井間。
見婦人女子皆濃粧艷飾,因問從行人役。
有答雲:「風俗使然,少艾者僧之寵。下此則皆道人所有。」
白遂戲題一絕於壁。曰:「紅紅白白好花枝,盡被山僧折,取歸祇有野薇顏色淺,也來勿惹道人衣。」
勝看見,亟命去之,已盛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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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國寺僧
相國寺星辰院,比丘澄暉,以艷娼為妻。
每醉自點其胸曰:「二四阿羅煙扮釋迦,又沒髭鬚。浪子有房室,如來快活風流,光前耀後。」
忽一少年踵門謁暉,願置酒參會梵嫂,暉難之。
凌晨但見院牌用紙漫書,曰:「勒建雙飛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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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遇僧
李煜在國,微行娼家。遇一僧張席,煜遂為不速之客,僧酒令、謳歌、吹彈,莫不高明。
見煜明俊醞籍,契合相愛重。
煜乘醉大書於壁曰:「淺斟低唱,偎紅倚翠,大師鴛鴦寺主。傅持風流教法久之。」
僧擁妓入屏帷,煜徐步而出,僧妓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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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尚
武陵民張氏嫁女,招鄰里會飲,鄭二夫婦預焉。鄭妻素與王和尚通,人多知之。
酒酣醉,鄭妻偶墮筋於地。
張妻戲曰:「定有好事。」
鄭妻笑問故,張妻曰:「別無好處,只是一個光頭子。」
一坐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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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部
附輯
尼姑生來頭皮光,拖子和尚夜夜忙。三個光頭好像父,師兄拜師弟,只是鐃鈸緣何在裡床。
當年行徑是窠兒,和尚闍黎鋪中間,打扮念彌陀。開口兒就說西方路、尺布裹頭顱,身穿直綴,腰繫黃韜,早晚捱門傍戶。哄金恨猶是,可心窩裡畢竟糊塗,算來不是好姑姑,幾個清名被點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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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枝兒
小尼姑想起把褊衫撇下,正青春,午紀小,出甚麼家。
守空門便是活地獄,欲禁難架,不如蓄好了青絲髮,去嫁一個俏冤家,
念甚麼經來,守甚麼樣寡。
小和尚就把女菩薩來叫,你孤單,我獨自。兩下難熬。
難道是有了華蓋星,便沒有紅鸞照禪床。做合歡帳,佛前燈做花燭燒。
做一對不結髮的夫妻也,光著頭,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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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因寺尼
元時臨平明因寺,尼剎也。豪僧往來,多投是寺。
每至則呼尼之少艾者供寢。寺主苦之,於是專飾一寮,以貯尼之淫濫者,供客僧不時之需,名曰尼站。
寺內有宋仁烈皇後手書「眾生自度,佛不能度,欲正其心,先誠其意,無視無聽,抱神以靜,罪從心生,還從心滅」三十二字。
近年門禁甚嚴,人罕得進。惟六月二十九日觀音成道良辰,始大開寺門,女僧群聚殿上誦經,人可直抵寢室,題詩調笑。
知客尼法名性空,故豪家女,以萬曆己丑冬日,勵志在寺脩行。為本寺知客,顏色姝麗,見者無不嘖嘖。
有徽人黃某者,丰姿環態,慷慨風流。
開典鋪於臨平街上,每至期往觀,苟非絕色,未嘗矚目。至庚寅六月,忽見性空,遂魂搖神奪。詢之,知去歲冬始來修行者。莫能為計,已而門扃如故,不可復睹矣。
越月一日,有老尼持一縑向黃質鉞,黃擲錢與之,不留其縑,尼深訝無因。
未幾,尼以錢償黃,黃曰:「我方將捐貲,助修殿宇,此微物何必介意。」
尼致謝而去,以語知客,知客曰:「黃郎何許人,乃能喜捨如是,我將有以探其隱焉。」
於是親手製儇饞,令尼餽黃,黃謝,復贈以金簪一隻。
尼歸,詫示知客,知客曰:「此物奚其至哉。」
擲而不視。
尼曰:「彼喜捨我,何不以為德也?」
知客曰:「是非師所知也。」
尼曰:「爾何見而云然。」
知客曰:「黃鋪開幾年矣?」
尼曰:「三十餘年。」
曰:「黃來幾年?」
曰:「六七年。」
曰:「六七年內曾喜捨否?」
曰:「喜捨出一時善心,向來未嘗捨也。」
曰:「若如師所言,黃果有隱衷,非喜捨矣!」
尼曰:「為今之計,何以應之。」
知客曰:「是不難,師即持金簪去詰黃曰,檀越既以善心喜捨,合寺皆感仰,第檀越且收貯此簪,俟鼎新殿宇之日,來領白金耳,黃如無他賜,師且留之,如有他賜,黃必另有一篇說話,師且記之,歸以語我。」
尼依其說,即趨見黃,黃曰:「師來何遽也?」
尼以金簪還之,一如知客語。
黃笑曰:「是語必有人教師為之,非師意也?」
尼驚曰:「本寺知客使詰事之,檀越豈有耳報神乎?」
黃曰:「我先知之矣,有數行幸為我致意知客,師萬勿阻。」
尼曰:「可。」
黃遂援筆書雲:「自謁仙姿,徒深企想,緣慳分薄,不獲再睹丰儀,欲求西域金身,見憐下士,媿非潢氏,莫降仙姬,切切痛腸,搖搖晝夜,聊具金珥,以作贄儀,不過謂裴航之玉杵臼,他日一大奇事耳,奈何不慨存也。」
厚賄老尼,囑使持去。知客見書,手札復雲:「操凜冰霜,披緇削髮,空門禪定,倏爾將眷。忽遞金珥,安頒如納,溝壑之內,雖深感佩,不敢稽當,謹蹈不恭,負荊。」
異日,尼復持書去,黃讀之,愈增思慕,益厚賄尼,要圖方便。尼許以乘機通會,再通消息。不想知客得黃書後,然雖復之,而心中亦念黃不置,每每形之紙筆,有一詩置硯匣下,詩云:
斷俗入禪林,身清心不清;
夜來風雨過,疑是叩門聲。
一日,有他尼相訪,知客慰之,曰:「久作襄王夢,相思日幾回。」
尼曰:「不因頻見面,緣有折花魁。」
坐談良久,尼偶撿得前詩,哂曰:「適聞佳句,謂爾念我,乃念他人耶!」
知客面赤不語,久之,曰:「心原無染,句偶有私。」
尼曰:「倘有知心客,我願為君子。」
知客搖首,起奪己詩。尼執不與,固問其人。
知客只得細語其故,尼曰:「得等黃郎耶!」
知客曰:「然。」
尼曰:「黃郎溫潤如玉,爾其得所配矣!」知容微哂。
尼遂出珍珠同心結二枚,詩一首,奉知客,詩云:
纍纍珍珠結,相將到大羅;
知音頻悵望,莫擲謝鯤梭。
知客曰:「此從何來?」
尼曰:「爾心上人,托我致意。向蒙慨允,願結同心,得敘佳期,粉身以謝。」
知客赧然曰:「某落髮空門,何能為黃郎作兒女子態。」
尼曰:「爾未知人道之樂耳,倘飽其味,日擁黃郎不令歸矣!」
知客曰:「黃郎何足牽我方寸。」
尼促師以復,強至再三,知客拂箋寫詩云:
郎情溫如玉,妾意堅於金;
金玉爾相契,百年同此心。
尼持去,黃得之大喜,擁尼謔浪而別。
他日,又令尼道:「黃思想之切,兼促會期。」
知客泣下曰:「我非草木,不近人情,第人遙地阻,黃郎能飛渡耶!」
尼曰:「重賂司閽,徑趨爾室。」
知客頫首不語,尼又促之,乃取白綾帕題詩付尼,詩云:
妾年方及笄,那知月下期;
今宵郎共枕,桃瓣點郎衣。
黃不意猶處子也,喜躍過望,至晚挾尼同行,為邏者所阻,知客候久不至,深自悔恨,題詩志怨雲:
嫩萼未經風雨潤,柔條先被雪霜摧;
從今不學閒花草,總是春來也不回。
翌日尼來,委曲道意。知客憂形於色,以詩示尼,尼戲之雲:「汝恨黃郎,莫飲冷冰。」
知客曰:「誰似爾登門覓漢,慣品肉簫。」
尼曰:「汝未見黃郎,便知肉簫好品耶?」大笑而別。
至一更,尼道之前相見,感歡治具暢飲,尼以一筆奉黃曰:「郎飲合歡盃,嬌花醇後開。」
以一筆奉知客,曰:「相逢成夜宿,檀越雨雲來。」
飲訖,三人共枕求歡。
知客謂黃曰:「平生未識燈花關,倏到花關骨盡寒,願郎愛護,忽恣顛狂。」
黃以白綾帕取紅,知客嬌啼不勝。
黃曰:「桃瓣驗矣。」
乃與尼大戰,知客視之毛髮皆豎。五鼓別去,知容拊黃背曰:「金簪乃今日之奇事,各留其一。」
自是往來,浸及眾尼,黃亦挈伴取樂。越三四月,為里正所覺,偵黃執之,送仁和縣,大尹逮尼得實,斷黃配遣,杖尼離寺,另嫁。
里人為作金簪傳奇行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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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姑庵尼
麻姑庵,乃麻姑修真之地。層巒聳翠,煙霧橫斜。飛閣流丹,琉璃鱗次。幢牆飄舞,寶蓋飛揚。瓶插山花,爐焚檀降。琪樹行行開白社,香雲靄靄透青霄。
庵中有六七個尼尊,最長者稱為庵主,嬌姿艷質,已拋紅粉紫脂,紙帳梅花。惟有清風明月,色即是空;夜月木魚敲不盡,空即是色,朝雲錦帳路還賒。
那庵主年紀未滿三旬。眾小尼俱在二旬上下。合掌誦經,果是日無寧晷,見人偷眼,自覺心有餘間。
內中有一幼尼,青春二八,芳姿眩目,清韻逼人,引得過客遊僧,斷腸愁嘆。第因庵主操凜冰霜,心堅金石,是以眾尼不敢逞其芳心,人亦無計開其情竇。
有一和尚,年紀不多,容貌標緻,素善採戰之術。雲遊各處,姦騙婦女,終不能盡逞其伸縮之妙。偶來庵前,見此小尼,不覺心動,因緩步入庵。
轉過法堂,參禮伽藍、菩薩、羅漢、諸天,纔到庵主眼前稽首,又向眾尼敘禮問訊。
那眾尼經也不誦,磬也不敲,金鐘不撞,木魚不響,都看他青青旋旋新剃的頭兒,白艷艷粉捏的臉兒,顫簌簌嬝娜的身兒。
目睜口呆,半晌不語。那庵主自持雖極嚴肅,不覺也掉落了數珠兒。便吩咐香積廚中,點茶備齋與小僧對面而食。齋罷,小僧辭行。
庵主曰:「日已暮矣,山中路徑叢雜,汝年幼小,難以獨行,不如暫就方丈,安宿一宵,明日早去。」
小僧曰:「多感厚意。」
即隨庵主,到了方丈內坐禪,眾尼俱各歸房,唯小尼坐在庵主榻旁。
庵主欲與小僧交媾。因小尼礙眼,倉卒未及啟口,不想這小和尚立起身來,曰:「夜已深矣,庵主請睡罷!」
庵主聞得小僧這一句說話,一發中他意思,便吩咐小尼白:「你先去睡,我再坐一坐,就進來。」
小僧曰:「小僧同小師父去睡何如?」
庵主曰:「汝再陪我一坐,少刻就此歇宿,那個許汝進房中去。」
小僧曰:「獨宿不免害怕。」
庵主曰:「魔高一尺,法高一丈,怕些恁麼?」
那僧只得坐在那裡,看那小尼輕移蓮步,飲蹙禪衣,走進房去,掩上房門。
庵主假意又坐了一會。方纔叫小僧近前,摟他坐在自己懷裡,舉手摸其肉具,不想和尚雖小,肉具反堅大過人,這庵主心中樂極。
雙手捧定他肉具曰:「汝如何生得這一條好東西?」
小僧曰:「弟子不惟此物堅大,更善伸縮,吞吐一夜,可戰十女。」
庵主連忙自解褲帶,握其肉具,投入牝中。小僧倒插斜鉤,儘力抽送了數百餘度。
庵主被他抽得嬌聲顫作,昏暈酥麻,竟忘卻小尼在房也。
誰知小尼立在房門邊,側耳竊聽,聽見庵主做出許多嬌聲,心中便道:「庵主平日這般嚴謹,都是沒奈何熬皎,如今怕他則甚!」
便開門闖將出來,庵主正在昏暈之時,聽得拽門聲響,連忙掙將起來,見小尼立在面前,看著小和尚抽送,便一把扯進他手說曰:「我在今日熬不過,沒奈何吃他這一撞。你少小年紀,蝶花未開,何苦來討這滋味吃?」
小僧一手挐住小尼,曰:「庵主休替他愁,他即來時,斷然不怕辣薑釅醋的了,待他也試一試弟子這一條好東西。」
小尼假推託時,小和尚的肉具已挺在他腿凹裡了。
小尼半推半就,小僧趁興趁情,真個是,一朵鮮花才遇遊蜂,採取十分春色,方遭浪蝶偷尋,進退矯羞語言無。
那庵主興不能禁,酸不能忍,叱僧曰:「狂妄禿兒,如此大膽!」
叱尼曰:「顛女子,敢恣春情!」
小僧赤條條地跪在地上,求懇庵主,庵主曰:「事已如此,且各禁聲。只是明日眾人面前,如何安頓此子?」
小尼曰:「小禿子只用此法鉗制眾人,自然大家沒得說矣!」
庵主曰:「汝真是大舜有大量,善與人同,不逞己有,不私已無,與朋友共敞之而無憾也。」
天明,眾尼來問小僧何在,庵主曰:「此僧夜來獨宿,陡作寒疾,至今未起。」
眾尼微哂而退。
庵主自思:「我數載堅持,忽遇這個業障,不由人心花不開,今夜且再瞞過眾人,與他飽戰以酬平生之願,只是還多這個小妖在此奪我的口食耳。」
經卷束之高閣,走來走去思量。看看紅日沉西,醮樓鼓動,便挽小僧就寢。那僧心在小尼,思量若不放倒庵主,終是吃他礙絆,乃用升陽大採戰法,以肉具塞滿庵主陰戶,抵擦陰岸,踴躍連環而禱之。
果然不及一個時辰,庵主冷汗淋身,四肢緩散,暈絕在醉翁椅子上。小僧便到小尼榻前,摟抱求合。
小尼曰:「羞人答答的,如何只管好舞弄。」
僧曰:「姑的羞,只因我的抽,我不抽便不羞,抽一抽,羞一羞,我如今只管抽,看你羞不羞。」
小尼不答。僧扶其兩股作推車勢以進之,尼自憐自恤,百意百從,問僧曰:「以汝慧中秀外,何故剃度為僧?」
僧曰:「以汝粉白黛綠,何故削髮為尼?」
尼臉偎僧胸,僧舌吐尼口,相與調笑歡謔。
尼又謂僧曰:「爾我情乎,何不趁此月光交拜立誓,蓄髮歸家,定為百年夫婦,庶幾我作閨中婦,免爾頻敲月下門。」
僧曰:「可。」
乃穿衣起拜,立誓已畢。尼曰:「以月為題,聯詩記事。」
僧:「碧空雲淨展琉璃」,尼:「二八良宵月色奇。」
僧:「未滿己周千里共」,尼:「將圓兀訝一分虧。」
僧:「向勞玉斧修輪影」,尼:「願借金風長桂枝。」
僧:「今對嫦娥同設誓」,尼:「賞心端不負佳期。」
聯吟方罷,小尼又作詩一律,以志感焉,詩云:
旋蓄香雲學戴花,從今不著舊袈裟;
寧橾並臼供廿旨,分理機梭棄法華。
試宿頻知鴛被暖,乍粧殊謂鳳釵奢;
禪心匪為春心貳,女子生來願有家。
小僧正欲酬和,不覺庵主甦醒轉來,趕到小尼榻邊。以手拍僧背曰:「爾何捨我。」
小僧也不答話,便以肉具投入他牝,緊頂其陰。
戰至三五百度,庵主淫水溢於裀褥,喘息吁吁,沉冥睡去。小尼在傍見之,口雖不言不語,恰把兩手自擦其牝。
小僧知其技癢,乃重整餘歡,再相對疊,直弄到鐘鳴漏盡,方纔一榻酣眠。
次早眾尼起做功課,在法堂中,粧香點燭,擊磬掛燈,擂鼓鳴鐘,搖鈴梵唱,專候庵主出來。
候至午時,尤不見面。一尼去房前叫,亦不醒。正在那裡猜疑未定,忽一尼曰:「必定那小和尚做出事來了,可撬門視之。」
眾尼曰:「可。」
於是撬開其門,一齊擁至榻前,見庵主含著小和尚肉具,在於口角,小尼牝中陰精流溢於外,都昏迷不醒。
小和尚跳起身來,肉具昂然堅硬,五尼見之,有掩口遮臉而笑的,有皺眉伸舌而看的。
小僧微嬌撒痴,向前抱住一尼。
那尼正在眼中出火,心熱難熬,便不顧羞羞,忙解衣脫褲,仰臥在禪椅上,憑小僧抽送一會。
小僧去了這尼,復挽一尼,戰經百合,如是者至三至四,纔輪到這一尼身上,這尼立在那裡等得慾濤狂瀉,足不能移。
小僧笑謂曰:「情極一何至此。」
尼亦笑曰:「眼看心如火,身親體不禁。」
僧猛力鼓弄,尼心動神疲,真所謂:「半生滋味在花關,倏到花關骨盡寒也。」
四尼看得眼黃地黑,脊軟酥麻,各各俱有不足之意。
小和尚乃放出伸陽縮氣手段,把從頭至尾的眾尼,俱隨心抵觸,任意抽添,大戰幾百回而罷。
幼尼謂僧曰:「汝殆神人也,不然何野戰之善,鏖戰之久也。」
僧謂尼曰:「憐卿弱態,故不忍力攻,若卿作是宮,我當放膽以戰矣。」
眾尼相視而笑。
自此淫慾無度,早晚功課皆廢。眾尼每每爭鋒,小僧乃定一約規,曰:「惟小尼不論常規,庵主與眾人,各門定先後,每夜輪一處,何如?」
眾尼乃依龜不復言。
過二月有餘,庵主與二尼身皆懷孕。恐人知覺,只得託病臥床。
久之,二尼一齊分娩,污穢狼藉。地方具報到官,官據實以聞,拆毀庵宇,斥逐眾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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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尼
杭州有二尼,美而蕩。有二商人,閒遊入寺,其一商少年美丰度,尼目之不捨。商初不領略,茶畢而去。
長尼思之,夜謂其次尼曰:「得此人共枕,半生不虛矣。」
次尼笑曰:「彼過往人安得再來。」
次夕明燈擁爐,相語切切,嘆其美好。
次尼曰:「曾得其居址乎?」
長尼曰:「已問之,乃武林門外楊店王七官人也。」
更相歎慕。一偷兒方剜其墉,聞之,捨去徑往武林門外,告王七官以其語,曰:「事成予我白金十兩為賞,我為子導。」
王喜予銀二兩,隨行至寺。尼一見,喜出望外,設席出酒,相與共酩,偷兒先謝去,二尼逐留之宿。長者當夕,少者次之。
尼語生曰:「吾方思子,子何以知,乃適我願。」
王七曰:「某人之語也。」
尼慮事彰,即召偷兒飲之酒,且賄令弗言。由是暮陰而入,朝陰而出,往還半年。
孤木不能禦二斧,遂以贏死,尼倉惶埋之花臺下。王父遍覓其子不得,鳴於官,揭牓通衢,許犒錢千文。
偷兒聞之,復夜往庵究探,見二尼陳設祭品於花臺下,奠漿跪泣且曰:「公終天年,幸勿以幽明之故,間此情好。」
偷兒聞之,即奔告於王父。官審實,以偷兒狡猾放釁,杖死。而鞠二尼歸宗,庵亦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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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尼
京師一尼少美,有男子過而與通,情好甚密。
尼欲恆留某人不可得,乃飲之酒醉而髡其首,以弟子育之。
其妻怪夫不歸,入庵求之。
尼方抵諱,而夫於隔窗聞妻聲,遂雲:「我在此。」
妻決戶出夫,則其頭已髡矣。
妻兀尼,夫塹謝,又曰:「此吾自取耳,吾歸長髡,慎勿為人言。」
時其子商於外,其婦怪姑氏食倍於常。又數聞人語音,乃鑿壁窺視,正見姑與一僧同坐。
忿恚,具白其子,其子大怒,取刀入室,撫兩人首,其一僧也,即奮刃斷僧首。
母覺而止之,不及,乃告以為僧之由。
子不信,撿其首乃大慟,鄰保執赴官,論其子弒父固出不知,然母奸不應子殺,遂坐死,尼亦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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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尼
宋咸淳間,一人寓江西,招一尼教其女刺繡。
女忽娠,父母究問,女曰:「尼也。」
父母怪之,女曰:「尼與我同寢,常言夫婦咸恆事,時偶動心。尼曰:『妾有二形,逢陽則女,逢陰則男。』揣之,果然男子也。遂數與合,因而有娠。」
父母聞於官,尼服驗之無狀,至於憲司。
時翁丹山作憲,亦莫能明。
申之如其說,驗之,果然。遂處死。(故陰陽分而成配合,夫婦別而有唱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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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僧嫁人
饒州有女僧,從士人張生者,鄉士戴宗吉為詩贈之,詩曰:
短髮蓬鬆綠未勻,袈裟脫卻著紅裙;
如今稼與張先去,羸得僧敲月下門。
聞者痛快。張先字子野,嘗赴一尼私約,其老尼性嚴,每臥於池島中一小閣上,俟夜深人靜,其尼潛上梯,俾子野登樓相逼臨,令子野不勝惓惓,作一《叢花詞》以道其懷,曰:
傷高懷遠幾時窮,無物似情濃。
離愁正引千絲亂,更南北、飛絮濛濛。
歸騎漸遙,征塵不斷,何處認郎蹤。
雙鴛池沼水溶溶,南北少橋通。
橫觀畫閣黃昏後,又還是、新月朦朧。
沉思細恨,不如桃李,猶解嫁東風。
又君實贈一老尼嫁人詩曰:
脫卸羅裙著絃裙,仙凡從此路岐兮;
蛾眉再畫當時綠,螺髻重梳昔日雲。
玉貌緩將鸞鏡照,錦衣兼把麝香薰;
屏幃乍得輝光華,更沒心情戀老君。
進士黃公煒,建昌人,任華亭令,有尼蓄髮欲嫁人,投詞求批執照,公判雲:
短髮蓬鬆綠似雲,緇衣脫卻換紅裙;
如今嫁作良人婦,免得僧敲月下門。
與戴詩相同,而贏字、免字,各有旨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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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慧澄
狄氏者,家故貴,以色名動京師。所嫁亦貴家,明艷絕世。每燈夕及西池春遊,都城士女堆集,自諸王邸第,及公候戚里中貴人家,蠻幕車馬相屬,雖歌姝舞姬,皆飾璫翠、佩珠犀,覽鏡顧影,人人自謂傾國。
及狄氏至,靚粧卻扇,亭亭獨出,雖妒悍自衒者,皆羞服至相詆輾曰:「若美,如狄夫人耶,乃敢凌我。」
其名動一時如此。
然狄氏姿性貞淑,遇族遊群飲澹如也。
有滕生者,因出遊觀之,駭慕喪魄,歸鬱鬱不聊生。訪狄氏所厚善者,或曰尼慧澄與之習。
生過尼厚遺之,日日往,尼媿謝問故,生曰:「極知不可,幸萬分一耳,不然且死。」
尼曰:「試言之。」
生以狄氏告,尼笑曰:「大難!大難!此豈可動耶!」
具道其決不可狀。生曰:「然則有所好乎?」
曰:「亦無有,惟旬日前屬我求珠璣頗急。」
生大喜,曰:「可也。」
即索馬馳去,俄懷大珠二顆示尼曰:「直二萬緡,願以萬緡歸之。」
尼曰:「其夫方使北,豈能遽辦如仵償耶!」
生曰:「四五千緡,不則千緡、數百緡皆可。」
又曰:「但可動,不願一錢也。」
尼乃詣狄氏,果大喜,玩不已,問:「須直幾何?」
尼以萬緡告,狄氏驚曰:「是纔半直爾,然我卒未能一併,奈何?」
尼因屏人曰:「不必錢,此一官欲求事爾。」
狄氏曰:「何事?」
曰:「雪失官耳,夫人弟兄夫族皆可為也。」
狄氏曰:「持去,我徐思之。」
尼曰:「彼事急,且投他人,豈復得耶,姑留之,明旦來問報。」
遂辭去,且以告生,生益厚餽之。
尼明日復往,狄氏曰:「我為營之,良曷。」
尼曰:「事有難言者,二萬緡付一禿媼,而客主不相問,使彼何以為信。」
狄氏曰:「奈何!」
尼曰:「夫人以設齋來院中,使彼若邂逅者,可乎?」
赤面揮去,曰:「不可。」
尼慍曰:「非有他,但欲言雪官,怎使彼無疑耳。果不可,亦不敢強也。」
狄氏乃徐曰:「後二日我亡兒忌辰,可往,然立語亟遣之。」
尼曰:「固也。」
尼歸及門,生已先在,詰之。且道本末,拜之曰:「儀秦之辯,不加於此矣。」
及期,尼為齋具,而生匿小室中,具酒餚俟。晡時,狄氏嚴飾而至,屏從者,獨攜一小侍兒見尼曰:「其人來乎?」
尼曰:「來也。」
唄祝畢,尼使童子主侍兒,引狄氏至小室。蹇簾見生及飲具,大驚欲避去。生出拜,狄氏答拜。
尼曰:「郎君欲以一扈為夫人壽,願勿辭。」
生頎秀,狄氏頗心動,睇而笑曰:「有事第言之。」
尼固挽使坐,生持酒勸之。狄氏不能卻,為釅扈,即自持酒醉生。
生因徙坐,挾狄氏曰:「為子且死,不意果得子。」
擁之即幃中。狄進亦歡,恨相得之晚也。此夜散去,猶徘徊顧生,挈其手曰:「非今日,幾虛一世人,夜當與子會。」
自是夜開垣門,召生無闕夕,所以奉生者靡不至,惟恐絲毫不當生意也。
數月,狄氏夫婦,生小人也,陰計已得狄氏,不能棄重賄。
俟其夫與客坐,遣僕入白曰:「某官嘗以珠直二萬緡賣第中,久未得直,且訟於官。」
夫愕貽,入詰。狄氏語塞,曰:「然」,夫督取還之。
生復遣尼謝狄氏曰:「我安得此,貸於親戚以動子耳。」
狄氏雖恚甚,終不能忘,夫出,輒召與通。
逾年,夫覺,間之甚嚴,狄氏以念生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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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明寺尼
汴粱張生年十八,人物聰俊,未娶妻室。因元宵到乾明寺觀燈,忽於佛殿上拾得一紅綃帕子,帕角繫一香囊,細看帕上有詩一首雲:
曩裡真香誰見竊,鮫綃滴血染成紅;
慇懃遺下輕綃意,好與才郎置袖中。
詩尾有細字一行,雲:「有情者拾得此帕,不可相忘,來年正月十五夜於相藍後門一會,車前有鴛鴦燈是也。」
生贊賞久之,和其詩云:
深麝因同瓊體織,輊綃料此杏腮紅;
雖然未近來春約,已勝襄王魂夢中。
倏忽元宵將近,生思去年之約,乃於十四晚候於相藍後門,果見車一軸,燈掛雙鴛鴦,呵衛甚眾,生驚喜無措,乃近車,或先或後,吟詩一律雲:
何人遺下一紅綃,暗遣吟懷意氣饒;
勒馬住時金登脫,動身親用實燈挑。
輕輕滴滴深深拜,慢慢尋尋緊緊瞧,
料想佳人初失去,幾回纖手摸裙腰。
車中女子聞其音韻,默念昔日透香囊之事諧矣,遂啟簾究生,見生容貌,大喜。隨令婢百花者通情,生會女意,須臾香車已失所在。
次夜,生向於原處,俄有青蓋舊車而來,更無人從,車掛雙鴛鴦燈。生覲車中非相遇之女,乃一尼耳。
車夫連稱送師歸院去,生遲疑間,見尼轉手招生,生潛逐之。
至乾明寺,老尼迎問曰:「何歸遲也?」
尼入院,生隨之入小軒,軒中已張燈列宴,尼乃去包絲而綠鬢堆雪,脫僧衣而紅裳映月。
生女聯坐,尼侍旁行酒,女曰:「願見去年相約之媒。」
生取付之,女笑曰:「京輦人物極多,惟君得之,豈非天賜姻緣耶!」
生舉前所和詩,女曰:「真我夫也。」
於是同生就枕,極盡歡娛。
頃而雞聲四起,女謂生曰:「妻處深閨,祝天求合,得成夫婦,昨夜歡濃,今朝離別,從此之後,無復再會。不若自盡,君不忘情,感恩多矣。」
生曰:「我非草木,豈能獨生。」
女曰:「君有此情,我之願也。」
遂解衣帶共結,欲同懸於樑間。
老尼急止之曰:「豈可輕生如是乎,爾等要成夫婦,但恨無心耳。」
生女求計於尼。尼曰:「汝遠離江湖,更易名姓於千里之外,可盡終世之情。」
生女然其言,遂約生今夜三鼓後,可於城北巨柳下俟我,我將黃白之貨從郎遠遁。
生曰:「爾果然否?」
女曰:「妾與君性命尚棄,況餘事乎!」
女乃告歸,生亦收拾黃白一包,如約俟於柳下。彷彿夜分,果見女迤邐而來,共會宿於通津邸中。
次早雇舟,自汴涉淮,直至蘇州。是在兩情和好,諧老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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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庵尼
臨安某工官妻,為少年所慕,日日坐於對門茶肆,睥睨延頸,如痴如狂。嘗見一少尼從其家出,徑隨以行,尼至西湖上入庵寮,少年即求見尼,啜茶而去,自是數往來。
少年固多貲,因以修建殿宇為名,捐施錢帛,其數至千緡,尼訝其無因;再三叩其故。少年以情告,尼欣然領諾,約後三月來。
於是,列一齋目,上書大官女婦封稱三十餘人,再詣某宅迎其妻曰:「以殿宇鼎新,宜有勝會,諸客皆已在庵,請便升轎。」
即盛飾易服珥,拐與婢偕行,迨至彼,原無人。
尼將錢犒轎僕遣歸,設酒連飲與婢,婦人亦醉,引憩曲室就枕。移時始醒,則陰戶精流,一男子臥於傍,既死矣。
蓋所謂悅己少年者,先伏此室中,一旦如願,喜極暴卒。婦人不暇俟肩輿,呼婢徒步而返。
良人適在外,不敢棄聲,兩婢不能忍口,頗泄一二。尼畏事露,瘞屍首於榻下。
越旬日,少年家訪其蹤,訴於官。官鞫得實,尼坐徒,婦人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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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漆匠遇尼
嘉泰間,內臣李大謙於行都九里松玉泉寺側,建功德寺。
役工數內,有漆匠張某者,天台人。
偶春夜出浴回,於道中遇一老嫗,挽入小門,暗中以手捫壁,隨嫗而行,但覺布幕,轉徑數曲,至一小室,使就物坐,此嫗乃去。
繼有一尼攜燈至,乃見四壁皆有青赤衣帷遮護,終不知是何地。此尼又引徑數曲,及至一室,燈燭熒煌,酒餚器皿一一備,俱非中下人家所有。張見之驚異,亦不敢問其所以,且疑且喜。
尼往,頃時復至,後有一婦人隨來,容貌非常,惟不冠飾,張殊畏懼,尼逼使坐,遂召前嫗命酒謔飲。飲暢,此婦人更不一語。
尼曰:「已晚矣。」
張但懇尼曰:「匠者無錢。」
尼終不顧,遂令就寢。
尼執燈扃戶而去,張屢詢所來及姓名,而婦人更無一語,疑為瘖疾。
至鐘動,尼復至,啟鎖喚張起,如前令嫗引出,亦摸布壁行,覺至一門,非先來所徑。令張從此出街,可至役所。
張如夢寐中,行至一街迨曉,即離役所二里許。後尋歸,董役者責之,及聞此事,使人遍訪,終不得其原所入門閾。
眾皆謂是鬼物,而有一木匠雲:「固寵借種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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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雲庵尼
棲雲庵女僧,出入人家,甜言哄誘,嘗攜一吏妻女與僧淫於庵,久矣,其無人知也。偶冬月,吏奉差他往,妻女日赴庵無忌,居人疑之,踰垣密覘,見尼方冶饌,廚房寂無他人。
再至一壁竇,則熾炭盈爐,滿竇和煖,六七雄僧爭淫吏妻女,其鄙褻狀態,不可形容。
居人復踰垣而出,夥眾擒執。
僧跪懇吏妻,妻女各低首拜泣以求,尼捐所得十數金,並以與居鄰,眾人得賄釋之。
翌日再往訪,尼已他徙,庵裡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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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乍然開,招引十方正好來,酒興本無賽,酒客真堪愛。摟抱繡衣開,還欲僧家並道翁,休鬧空作態,放鬆一回,聽令一回,直把矯娘喚。
○冷落繡羅幃,意中人久不歸。愁來枉把心機費,我有箇假的權持來弄你。其間儘有什滋味,是依稀暫時故罷休,管是和你長相會。
○抱孩兒獨步中堂,正春心牢驛放蕩,誰知禿僧湊巧走來,逞大膽扯住不禁使喚,梅香打這廝,即只是看了他,這風騷兒似如搔癢。
○扭身軀,睡在銷金帳;花心兒,露出真奇樣。試把繡羅鞋,蓋在花心上,喚醒嬌娘,問他兩般兒寬窄短長,像也不像,這禿驢忒恁無狀。
○這禿奴忒煞無狀,燎衣裙現形匿影後步門牆,那梅香心焚難當,倚定著門兒望,俏俏地引入洞房,霎時間做出了許多模樣。
○頭上光光,兩眼銅鈴覷得忙;偎著紅粧,摟抱手兒長,抽造多來往,口裏親親不住的叫娘,這髡奴真個強,教奴家越看越思想。
○禪堂暫作陽台院,佳人有意相留戀,不是愛袈裟,偽心善佛牙,光油兩相並對,酒添狂。興未到,夜闌時,葫蘆纏柳枝。
○七個尼姑合箸一個僧,光頭光腦逞風情,風流不在留頭髮,只在擲拋梭稱我心,鬧吟吟,推來拽去此騷根,若還再得僧來到,這段姻緣天作成。
○大和尚摟著花娘倒在牙床上,弄得吃答答床兒響,小和尚小花娘,側耳聽聽得心癢難當,小和尚露出前樁,小花娘手摸了襠,他兩個又侮出真奇樣、忒興張,這兩個不怕羞的花娘、不怕死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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