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火(7-9)

慾火(7-9)

第七章  穿越禁區

蓬頭垢面,滿臉胡茬,拖著沈重腳步的我,站在家門口,深呼一口氣,盡量

使自己看上去輕松自然,這才伸手去開那好像灌了鉛一般的防盜門。

從草原回來之後我就努力壓制著對媽媽變了質的感情,盡可能地讓一切回歸

到最初的狀態。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我的努力是成功的,可是不知為什麼那曾經有過的靈感和

激情卻忽然消失了,任憑我如何絞盡腦汁卻連一個音符都寫不出來,以致那張該

死的專輯遲遲無法完成,再加上成宿的失眠更使我徹底陷入極度焦慮、狂燥的情

緒中去。

然而,失眠抑鬱,創作受阻都還不是最難以忍受的,最讓我感到痛苦的是每

天與媽媽在一起的時候,那種相敬如賓的疏離感就像一根根針扎進我的心裡,媽

媽的那扇房門也就此成了我的禁區再不敢去碰。

進入家門首先看到的是俏生生站在鏡牆前的媽媽,今天的她少有地穿著一身

黑色的女式西裝,長發向斜後方聚攏,在腦后盤成一個發髻,雪白的肌膚與衣服

形成鮮明的對比,全身上下散發著成熟而優雅的氣息。

媽媽見我回來柔聲道:“倫倫,你回來了,我一直等你呢。”

聽到媽媽溫婉可親的話不知為何我心中一陣刺痛,盡量平靜地道:“這麼晚

了還要出去嗎?要不要我送你?”

媽媽看了看一臉倦容的我關心地道:“你是不是很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我

不著急。”

我頹廢地坐進沙發,仰著頭閉起眼睛道:“沒事,我休息一會就好。”

媽媽溫柔地坐在我身旁,細嫩的手輕撫上我的額頭道:“怎麼了?工作不順

利?”

聞著媽媽身上淡淡的女性幽香我嘆了口氣道:“靈感這東西總是可遇不可求

啊。”

媽媽鼓勵我道:“別著急,我相信我兒子的能力,你一定能成功的。”

“謝謝。”

一番客氣的對話過后我和媽媽都沈默了,雖然我很想找些話題來說,可一時

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時媽媽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打破了這種沈悶的氣氛。

“喂,秦峰,我今天有事,不去了。”媽媽接起電話只簡短地說了兩句就掛

掉了。

“原來她這樣打扮是要與秦峰約會。”聽到這個名字的同時我的心中立時升

起一股無名之火,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去約會嗎?不錯啊,終於想通

了,反正你也單身這麼久了,如果遇到合適的人就趕快嫁了吧。”

媽媽被我的話說得微微一愕,秀眸深深凝望著我道:“倫倫你怎麼了?幹嘛

突然說這些?”

我故作瀟灑地道:“我希望媽媽幸福,不想看你再為我錯過什麼,你也該去

尋找自己的幸福了,不用再遷就我了,反正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人照顧了。”

什麼?”

我把心內的情緒隱藏起來,假笑道:“今天是周末,即使不回來也沒關系,

快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說完就站起身來,幾乎是強拉硬拽地把媽媽推出門

外,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倫倫……開門……媽媽沒帶鑰匙。”媽媽在門外拍打著房門。

不理媽媽的叫喊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全身乏力地跌倒在床上,整個人像被

掏空了一般。

媽媽終究還是媽媽,也許只有親眼看著她找到了歸宿我才會徹底死心,暫時

的心痛總好過無休止地掙扎,這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我這樣想著。



聽著牆上的鐘表滴答滴答地響個不停,我忽然發現所有感官都變得靈敏起來,

任何一個細微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然而同時身體里卻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

溜掉。

我就這樣躺在床上腦際一片空白,無法入睡也沒有力氣做任何事,只能一根

接一根地抽著煙。

天黑了,煙頭的火焰在黑暗的房間里忽明忽暗,彷彿一個垂死的人用盡最後

的力氣想要看清周圍的世界,可最終還是被殘酷的黑暗吞沒了,我睜大了雙眼死

死地盯著天花板,可越是努力調節焦距視線卻越模糊,最後看到的始終只有一片

黑暗。

強撐著身體從床上爬起來,我打開臥室的燈,卻在門口看到客廳仍然被一片

惱人的黑暗吞噬著,為了趕走這讓我覺得不安的黑暗我只好將家中所有的燈全部

打開。

趕走了黑暗,站在空曠的客廳內,我卻只感到死一般的寂靜,長沙發上媽媽

小巧的皮包靜靜地躺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熟悉的淡淡芳香。

看看牆上的鐘表兩個指針重疊在十二點的位置,我不由自主地輕輕踱到門口,

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房門,迎接我的只有空空蕩蕩的樓道。

“這時候她會不會和秦峰已經……”

我的腦中開始浮現媽媽與秦峰種種親密的畫面,一想到這里剛剛那因失控情

緒而來的決然瞬間轉為了妒火,抄起一件衣服衝了出去。

“我必須把媽媽搶回來!”

***    ***    ***    ***

從清晨開始太陽就沒有露面,大塊大塊的烏雲,把天空壓得很低,彷彿隨時

都有可能塌下來一般,整個天地被一片陰霾籠罩著,一切似乎都在冰冷的空氣中

凍住了。

出門后我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秦峰的家在哪,只依稀記得他是在一家地產

公司工作,於是連夜將車停在那家公司的門口靜靜地等待著,一整個晚上我的心

都被那難以壓制的妒火煎熬著。

終於,秦峰的黑色奔馳轎車緩緩開來,我推開車門衝了出去,直撲到車前。

一個急剎車,汽車停住了。

我一把抓住正從車中走出的秦峰的衣領嚷道:“她在哪?”

看到血灌瞳仁的我秦峰先是一愣,隨后問道:“你是誰?”

“我問你她在哪?”我根本不答他的話怒吼道。

“你說芷琪?”這時秦峰才認出只在舞會上見過一面的我。

我叫嚷道:“快告訴我她在哪?”

“我好幾天沒見到她了,你們怎麼……”霎時間我的腦子“嗡”地一聲只覺

得天旋地轉,秦峰後面的話我再沒聽到。

媽媽去哪了?她沒有跟秦峰在一起這一夜會去哪?

我開著車在各條馬路上漫無目的地地尋找著,美容院我已經去過了都說媽媽

昨天請了假之後就再沒人見過她。

我真的快瘋了,極度擔心往往會使人往最壞的地方聯想,奸殺、搶劫、自殺,

腦海里各種最可怕的景象紛紛而至,趕不走甩不開。

從出生到現在這是我第一次真正體會到失去媽媽的感覺,這感覺就像躲避暴

風雪的旅人被人突然揭去了溫暖的帳篷,漫天寒流滾滾而來,衝擊著我脆弱的身

體,此時我的感覺就如同那個夢一樣,天地之大隻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彷徨無

助不知該去往何方。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媽媽在我生命中的意義,她就像汪洋中一個最安逸的港灣,